韩德让进入到了书房以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上,开门见山的问。
韩正清也跟着坐下,踌躇道:“爹,咱们想一口吞下南国钱行,只怕很难。”
韩德让眉头一挑,不怒自威道:“为何?”
韩正清早已打好了腹稿,他把杨七之前告诉他的有关于三国的局势,用自己的话阐释了一遍给韩德让和韩家大公子听。
临了了,韩正清正色道:“爹,大宋图谋燕云十六州已久,先后多次侵入。一旦咱们逼着南国和大宋联合,一起侵入燕云十六州,对我们韩家很不利。我们韩家虽说如今已经在上京城里站稳了脚跟,但是大部分的基业还留在燕云十六州。
祖父和爹您的许多旧部还盘桓在燕云十六州。”
韩德让对于韩正清的说辞明显感觉到意外,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韩家大公子也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在韩正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韩德让冲着大儿子点点头。
韩家大公子会意,轻咳了一声,笑眯眯的问韩正清,“二弟今日一席话,当真让为兄刮目相看。为兄心里有个疑惑,还望二弟解惑。”
韩正清躬身道:“大哥有话直言,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家大公子乐呵呵道:“为兄想知道,你今日所说的一席话,是你自己悟出来的,还是旁人教给你的?”
韩正清很想义正言辞的告诉自己的兄长,这话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可是在看到了自己兄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的时候,他似乎整个人都被看穿了。
不可否认,在韩德让的两子一女中,韩正清是最平庸的一个。
他看似博学多才,可是和自己的兄长和小妹比起来,简直是有云泥之别。
韩家大公子、韩家小妹,无论是智力、学识、谋略,甚至在武艺方面,都能轻易的碾压韩正清。
如若不是因为韩家大公子曾经年少气盛被人敲断了双腿,恐怕现在还轮不到韩正清出面,去当韩家第三代的话事人。
韩正清在这方面还是看的很清楚的,因此在面对兄长那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的时候,只能实话实说。
“不敢欺瞒大哥,刚才那一席话,前面一部分都是南国钱行的东家易行说的,后面那几句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韩家大公子和韩德让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面孔。
韩德让叹息了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韩家大公子苦笑道:“我的傻弟弟,你让人给骗了。先不说南国钱行不是南国皇室的产业,就算是南国皇室的产业。南国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钱行,横跨千万里之遥,向我们辽国出手。
一场战争所付出的钱财,远不是一个钱行能够比拟的。
因为一个钱行的损失,就谋划一场战争,而且还是一场并不符合商人利益的战争。
这根本不符合商人的想法。
所以,为兄可以断定,南国钱行的这位东家易行,只是在拿大话吓唬你。”
韩正清脸色难看,迟疑了一下,说道:“大哥,我并没有觉得易行在欺骗我。相反,我觉得易行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大哥你说,南国不会为了一个钱行的损失和我们辽国开战。
我觉得这个判断有误。
诚如大哥所言,是否开战,取决于是否符合商人的利益。
那么咱们看一看南国钱行的利益。
南国钱行就像是一个吞金兽一样,在不断的吞吃钱财。
它很容易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我们韩家就是看准了南国钱行的这一点,所以才要把南国钱行据为己有。
然而,南国钱行既然如此重要,南国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到?
连咱们韩家都眼红的利益,南国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到时候掀起一场大战,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们韩家想要吞下南国钱行,那我们就必须考虑,一旦大战爆发,这其中的风险,我们能不能承担的起。”
“哦?”
韩家大公子眼神诧异的盯着自己的二弟。
一直在装菩萨的韩德让,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二儿子。
韩正清的这一番话,显然是经过了慎重的思考的。
韩家大公子和韩德让之所以盯着韩正清。
就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在他们眼里,被看作废物韩二的韩正清,似乎并不是那么废物。
“你先下去吧,此事为父会和大郎详谈一番。”
短暂的诧异过后。
韩德让摆了摆手,让韩正清下去。
韩正清瘪了瘪嘴,本欲多说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了。
“孩儿告退。”
韩正清拱了拱手,退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大门,韩正清长出了一口气,低声感慨道:“易贤弟,为兄也只能帮你帮到这个份上了……”
旋即,韩正清讥笑了小声道:“我这个韩家第三代的话事人,终究是一个傀儡而已……”
韩正清觉得,以韩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巧取豪夺。
有时候,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惜,他在韩家的地位很尴尬,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韩正清把杨七引为知己,引为至交好友,因此希望帮助易行一把,可是最终却事与愿违。
事宜至此,韩正清唯有想尽办法,帮杨七把另外一件事儿给完成。
韩正清摇了摇头,重新变成了那个别人眼里的傻韩二,他回到房里以后,提笔写下了请柬,请几位公主到韩家别院里赏腊梅。
然后快速的派人给公主府送去。
韩正清愉快的在邀请别人赏花。
韩德让和韩家大公子,却在书房里商讨上京城南国钱行的去留。
韩德让老神在在的问道:“大郎,这件事你如何看?”
韩家大公子乐呵呵道:“二弟长大了。”
韩德让愣了愣,点头道:“二郎确实长大了。以后就让二郎跟着你,多学学,你也多教教他。”
韩家大公子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