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凑到了佘赛花面前,佘赛花宠溺的摸索着杨七的脸颊,“瘦了、黑了……听杨洪说,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曹琳一听杨七受伤了,脸色一白。
刚才她捏杨七的时候,杨七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样比以前凄惨,难道是身受重伤的缘故?
杨洪回到府里以后,对老杨和佘赛花坦白的讲了复兴关的事情,可是到了曹琳面前的时候,却怎么没讲杨七受伤的事情。
杨七听到了佘赛花问话,咧嘴笑道:“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伤势全好了,就是留了一个满身的疤痕,不好看。”
佘赛花怜惜的抱着杨七,喃喃道:“你本来是个享福的命,你走的是文官一道,根本就不用征战沙场的。如今为了家里,不得不走上武将的征途。”
杨七淡然笑道:“不碍事……孩儿也是将门的子弟,身上有一两道的疤痕,那也是应该的……”
佘赛花点点头,突然她发现了杨七脖颈上戴着的一条眼熟的银链子。
她双手颤抖的抽出了银链子,然后就看到了一块熟悉的玉牌。
佘赛花捧着玉牌,颤抖的瞧着上面的刻字。
“嗣……”
佘赛花紧紧的攥紧了玉牌,颤声道:“你见到她了?”
杨七明白佘赛花嘴里的‘她’是谁,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佘赛花眼中泪花闪烁,道:“她……可还好……”
佘赛花泪眼婆娑,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的利害,可见她的心情波动很大。
杨七轻笑道:“还好,就是……人老了,有些念情……”
佘赛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花解语、曹琳等四女,一脸愕然,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佘赛花。
杨七皱着眉头,道:“娘,您要是觉得悲伤,就去看看她。”
佘赛花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杨七苦笑道:“娘,虽然我不知道折杨两家有什么恩怨,可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恩怨,也都该消散了。”
佘赛花只是一个劲的流泪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杨七丧气道:“孩儿已经和折家达成了盟约,以后两家就亲如一家了。您若是不愿意去折家看看。那孩儿就邀请折家的人过来。”
“不可!”
佘赛花失声叫道:“万万不可……这……这于礼不合。”
杨七无奈道:“您不愿意过去,也不愿意过来,这算是什么事儿啊?难道等那一天,老太太真的不行了,您才肯过去?”
杨七也不再藏着掖着的了,“左右不过是一些陈年旧怨,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干嘛非要记着……难道还有什么生死大仇不行?孩儿可是去过折家的,瞧折家对孩儿的态度,可不像是有仇,反而还有一切亲戚关系在。”
佘赛花猛然一愣,瞪着杨七,颤巍巍问道:“你都知道了?”
杨七摇头,道:“具体的不清楚,只是猜到了一些。毕竟,折家老奶奶,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亲孙子似的,我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来一些。”
“哎~”
佘赛花苦笑了一声,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是一些陈年旧怨,说起来,折家没有对不起为娘和杨家的。倒是为娘有点对不起折家。”
杨七一副八卦的模样,催促道:“说说……”
佘赛花瞪了他一眼,叹气道:“这话,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
提到三十年前的旧事,佘赛花居然露出了一点儿娇羞。
“三十年前,为娘还住在折府,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由于为娘整日里舞刀弄剑,加上本领高强。所以在当时的府州,没人敢娶为娘。
眼看着为娘快十八了,还嫁不出去。
你外公就摆下了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
佘赛花做了一个握枪的姿势,傲气道:“当时,为娘凭借着一杆梨花枪,打的西北诸多的汉子,都抬不起头……”
随着佘赛花的描述,杨七似乎看到了一个站在擂台上威风凛凛的母老虎,震慑着西北的诸雄。
“你爹当时刚被刘知远收为了义子,掌管着麟州。他当时听到了为娘的威名,就想跟为娘较量一番。他就连夜从麟州赶到了府州,和为娘交手……
说起来,你爹年轻的时候,长的也俊俏。当时为娘一眼就相中了你爹。
所以在比斗的时候,虽然你爹的武艺不如为娘,但是为娘让了你爹三分。
让你爹赢了为娘……”
“你放屁……老夫当年是凭真本事赢的。”
老杨很没品的躲在后面听墙角,听到了佘赛花在孩子们面前折辱自己的威名,顿时隔着墙,喊了一声。
佘赛花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反驳老杨的话。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帮丈夫留足面子。
毕竟,男人在外面,靠的就是脸面活着。
佘赛花没有跟老杨强辩,继续说道:“你爹当时去折府提亲,却因为折家和北汉是敌对关系,所以遭到了刁难。
你爹当时气急了要走,娘就跟着你爹走了……”
老杨极度脸皮厚的补充了一句。
“那是因为老夫的本领比你强,你看上了老夫……”
佘赛花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折杨两家,就因此结怨了。娘为了不辱没折家的名声,就取巧,把折化成了佘。后来北汉的新国主向后周称臣。双方的关系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当时折家也主动让折家大郎,来找你爹学习兵法。
两家的关系也因此缓和。娘投桃报李,让四郎去跟着你舅舅学习兵法。
……
再后来,北汉被大宋击败。
当即陛下许了你爹听调不听宣的权力。让你爹坐镇在代州。
当时你舅舅提出,两家联合,结成同盟,共同进退。
你爹却被陛下所说服,甘愿抛下了代州和听调不听宣的权力,到了汴京城。
而折家也因此,成为了大宋唯一一家听调不听宣的将门。
一下子折家成了众矢之的。
杨家陷折家于危难。
所以折杨两家的关系就陷入到了僵局中。
一直到现在……”
杨七吧唧着嘴,感慨道:“爹还真是……”
隔墙偷听的老杨,顿时吹胡子瞪眼的道:“老夫怎么了?老夫既然投了大宋,那就要一心一意做宋臣。老夫绝不可能干出那种裂土封疆的事儿。”
杨七笑道:“是是是,您没错。折家也没错。错的是这个时势。”
杨七笑问佘赛花,道:“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什么深仇大恨。如今折杨两家处境相同,折家已经表示出了善意。回头大家找机会,坐在一起,把话说开了,化解了这一段恩怨。”
佘赛花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多年未曾见过老母,为娘心里有愧……不敢见她……”
杨七愣了愣,问道:“娘,我且问你,如果今日我若是顶撞了您和爹,然后几十年不归家,您心里会怎么想?”
佘赛花一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gu903();这个答案,对佘赛花来说,很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