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走进三等厨的小院,见有六个房门上挂着铁锁,其余十间屋子的门只是掩着,一推就开。
上了锁的房间自然是属于那六个老厨的,他们做了多年三等厨,多少攒了些私人财产,十个新人尚未领过月例,哪有钱买挂锁。
白蔻挨个仔细看了一遍六个老厨房门上的锁,发现就是街上货郎挑担子卖的那种便宜货,铁质不好,六把锁都生锈了,而且这种档次的锁用根铁丝就能撬开。
想到自己手上正好有三少爷给的新人赏,白蔻决定找个机会去街上的老字号铺子买几把好锁,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财产不是钱,而是各式各样的菜谱,做了三少爷的专厨,做新菜的机会多了,肯定会慢慢攒下一些笔记来的,自然要稳妥地锁起来,可不能让别人轻易偷了去。
白蔻在院子里慢悠悠地参观了一圈,除了她自己那个房门,别人的房门她都没碰过,因为现在院里就她一个人,她可不想回头有谁嚷嚷自己丢了东西。
房间里空荡荡的,站在门口一眼望到底,连个遮挡的屏风都没有,只有基本生活家具,对于个人而言倒是勉强够用,就是不能囤积太多东西。
简单的木架床上,鲁豆豆已经帮白蔻铺好了被褥,但这原本用在通铺上的铺盖铺在床上显得又薄又小,白蔻摸了摸她睡了三个月的被褥,心里开始嫌弃了。
三少爷给的新人赏就有好几两碎银,每月还有二两半的月例,在冬天到来之前,足够给自己做几床崭新的上好被褥。
白蔻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属于贱籍中的贱籍,连自赎自身的机会和权力都没有,谁叫她是御厨白家族的女儿呢,男人们被革去官职,全家流放边疆,她是当时家里最年幼的孩子,时年才八岁,其他的哥哥姐姐都过了十岁,于是只有她一个人被拎出来送进了鸭池坊中的厨艺学坊。
虽然免于流放,但是身为官婢,任何好处都落不到她头上,就是主子们的玩具,而且玩死了都不怕的,没人会来在意她这种官婢的死活,更别想配正经小厮,只能配同样是官奴的男子,所以有钱就得花,留着没用。
白蔻心头一阵刺痛,她突然意识到,虽然她没跟人坦白过她是官婢的身份,但是当家大夫人却一定是知道的,府里买下人,不可能不调查身世背景,卖身契上也会写明原生家庭的基本情况。
如果大夫人知道她是官婢,还默许她在三少爷身边侍候饮食,说真的,大夫人在想什么
大夫人在想什么
大夫人什么都没有想,她在听完了庞妈妈的禀报之后都没有大发雷霆,依旧很冷静地坐着,只是让丫头传话去前院,请大老爷回来。
不论是采买还是管库哪一边的人暗中做手脚占主子便宜,都属于库房出了问题,必须得与身为一家之主的老爷商量,定下惩办的计策。
“库房重地,那边的人多数都是世代家生子,他们在府里的关系已经盘根错节,平时轻易动他们不得,正好借这次机会整治一下。”大夫人淡定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润润喉。
耳房里没有外人,只有大夫人和庞妈妈在,连丫头们都退到外面守候。
gu903();“得亏少爷挑中的专厨是白蔻,这要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这么快发现得了,这要是等过些日子才看出来,那就更说不清是哪方的责任了。听美轮美奂说,少爷让她们带白蔻去小厨房看看环境,她进了门就先四处检查,把调料柜里的罐子全部闻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