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细节像细小的溪流,逐渐在吴凉脑子里汇聚为信息的海洋,吴凉听得恍恍惚惚,怀疑人生,周向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他拉回了现实。

我吴凉我害怕失去你,周向晚的哽咽的声音透过扬声器,有了接近失真的飘忽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我以前一直觉得血债血还这个成语很没道理,非常野蛮,但我现在发现,这个成语是对的。我逃避了很久,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去面对。我不想拖累你。

对不起,我是一个爱情骗子。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吴凉盯着进度条,一直等到最后七秒,对不起,虽然上辈子的你永远也听不见了。

周向晚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他再也说不下去,匆匆按下了停止键。

吴凉坐在床上,捏着录音笔,手背青筋直冒,关于周向晚为什么会怕车这件事,他有很多假设,但他万万想不到,真相会这么离谱。

吴凉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愤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周向晚已经35岁,做事情还和三岁半一样!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吴凉微微低下头,和一脸懵懂的哈哈对视,一种漂亮老婆半夜离家出走,老实巴交的单身父亲和智障儿子相依为命的凄凉感立马涌了上来。

吴凉不怕死,他只怕在没有周向晚的余生孤独地活。

他伤心到了极点,甚至有些恨起周向晚来。

周向晚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就像一个肆意任性,嚣张肆意的皇帝,不管他愿不愿意,强硬地闯入他的生活,给了他一个家又残忍地收回,打着保护他的旗号,却肆意伤害他,抛弃他。

签完合同也不作数,他就没见过这王八蛋干过人事!

吴凉含着眼泪,揉了揉脖子,一股勃发的怒意冲上脑门,就在这时,吴凉手机响了是钱盟。

吴凉刚一接通,就听见钱盟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管管你男人!我是管不起了!以后他爱咋地咋地!爸爸我不干了!

吴凉:怎么了

钱盟:绝交了!这倒霉催的祖宗!绝交!

原来,一个小时前,钱盟和周向晚吵了一架。

钱盟出于周向晚的安全考虑,坚持让他回俄国接受别雷夫的保护,周向晚偏不,他就要去和盛雪正面刚,钱盟很无奈,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钱盟提出要和周向晚一起去。

钱盟,我的事不用你管。周向晚冷淡地说,你也管不了。

钱盟:哎,您也忒不够意思,我可是您保镖,这么多年管下来,不也管得好好的?

我没拿你当我保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周向晚认真地说。

钱盟那时听了,瞪着大眼睛非常感动,没想到周向晚又道:要是靠你保护我,我早死八百回了。

钱盟有些尴尬,半开玩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好歹也是搏击冠军,打也是很能打的。

周向晚既然决定了坦白,就把所有的秘密一次性倒了出来,老老实实道:你的冠军,是我买的。

钱盟:

周向晚用交代后事的口吻道:你不年轻了,钱盟,搏击对你来说负担太重,你玩玩还好,以后最好不要参加。

钱盟感觉自己从身体和灵魂都被周向晚糟践了一遍,当场就炸了:你他妈,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打了假拳?!不,老子被假拳了?!卧槽,周向晚,你他妈有什么毛病?!!!!

周向晚不想让钱盟掺合他的破事,说出的话越来越气人:也不算是,严格来说,比赛就是我办的,你赢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钱盟怒发冲冠:周向晚!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一定要赢!你以为钱能解决任何事情吗?!我简直受不了你,我整个人都被你的脏钱弄脏了!!!

周向晚道:这种脏法,你不喜欢?

钱盟土拨鼠式怒吼:啊!!!!!您自个儿听听,您他妈的这从嘴里吐出来的是人话吗?!绝交!!!没跑了,绝交!!!

钱盟摔门而去,在家门口抽了三根烟后依然生气,又折返,决定回去把周向晚给揍上一顿。

然而,钱盟没有找到周向晚,也联系不到伏特加他们,才会给吴凉打了这个电话。

钱盟:那货在不在你旁边?让他出来,我要和他打一架!

吴凉丝毫没被钱盟热火朝天的战斗热情感染,他浑身发冷,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来:周向晚在刻意和你断绝关系他也不要我了

钱盟:???

钱盟听了周向晚的录音后,像猿人一般挠了挠头,艹了一声,和满脸沧桑的吴凉对视片刻,道:他到底要干嘛?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盛雪?

钱盟说的没错。以周向晚的家世,他只要随便找个亲戚帮忙,解决盛雪只会是时间问题,但是他不愿。

钱盟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钱盟和周向晚十年兄弟,几乎是熟到周向晚还没脱裤子,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比起才和周向晚处了大半年的吴凉,他对周向晚的心理能有更深层的把握。

钱盟:他重新活了一次,可能心里一直没着没落的,总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之类的倒霉玩意儿。你没死,我也没瞎,他觉得他任务完成了。

吴凉喃喃道:完成了之后呢?

钱盟没说话,吴凉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们心里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周向晚想死。

吴凉心想,周向晚总说自己是全世界可爱排行榜第一名,或许,他内心深处,其实很讨厌自己。他讨厌自己的基因,讨厌混乱的家世,讨厌阴差阳错的命运。

可是,吴凉明白得太迟了。

钱盟搓了搓脸,束手无策道:现在怎么办?

吴凉的心绪在经历火冒三丈,三观破裂,精神崩溃之后,前所未有的冷静,道:我要在周向晚之前找到盛雪。

此时,周向晚和萧锦河正在西南雨林。

夕阳西下,林中细小的河流像几条细细的黄金蛇在地面拖曳,周向晚一身墨绿的冲锋衣,扎着高高的马尾,左手握着一根黑色的登山杖。他的步子很稳,白金色的发尾悬在空中,几乎没有摆动的幅度。

萧锦河,周向晚忽然站住,举起登山杖,戳了戳萧锦河肩膀,我饿了。

萧锦河:

萧锦河万万没想到,周向晚和他手底下的团队是分头行动的,而他竟然谁也不带,只绑了他一个人。

这就意味着,只有他一个人伺候这位大少爷。萧锦河以前与周向晚和周向清出去野营过,他不得不照顾什么也不会,还到处乱跑的周向晚,可以说是不堪回首的记忆了。

萧锦河维持着他变态不失礼貌的微笑:周向晚,你几个意思?

周向晚老神在在道:我要土豆泥,酸奶冷汤,十八个没葱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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