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麟台风波录 轻微崽子 2402 字 2023-09-18

gu903();宋虔之握了一下肘弯。

陆观看向他,问他是不是冷。

宋虔之摇了摇头,他望向已在对面重新入座的苻明懋,苻明懋正在喝茶,约莫觉得也是时候了,朝宋虔之道:今夜请宋大人来,实在是有一个难以启齿的请求。

既然殿下觉得难以启齿,那就不要说了。

苻明懋端茶的手一僵。

宋虔之哈哈大笑起来:开个玩笑,我和陆大人既然甩开白大将军的追踪到此,当然有的是时间和耐性,听大殿下把话说完。顿了顿,宋虔之暗示道,何况还有我姨母的话,大殿下不妨仔细考虑考虑。

陆观眉头深锁,他忍住了没有插话。

苻明懋道:我的请求,直接关系到太后的话是否可信。

宋虔之动了动眉毛,淡道:此话怎讲?

苻明懋离开座位,右手与左手交叠,向前一推,朝宋虔之低下头,一揖到地,诚恳道:请宋大人做我的太傅,像周太傅辅佐先帝那样,辅佐于我。

窗外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清脆地敲打着。

殿下说笑了。宋虔之扶起苻明懋,没有立刻答应他。

苻明懋紧抿着唇,浓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宋虔之,倏然,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斜掠过宋虔之身后的陆观。

宋虔之侧头瞥了一眼身后,并没有看见陆观,思忖片刻,宋虔之答道:这便是殿下的不情之请?

是。苻明懋舒出一口气,宋大人年纪虽轻,却是周太傅的外孙,要是宋大人愿意出来振臂一呼,在文人士子当中应当能激起一番非凡的反响,追随者不会比李派、秦派少,何况,少年志高,李晔元已是要隐退的年纪,朝中的官员也是时候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了。

宋虔之喝了一口茶,道:秦禹宁是我外祖亲传的徒弟,比我这个隔代的外孙有号召力。太傅这样的高位,在宋虔之这个年纪,他根本没想过。苻明韶一直摆明将他当做心腹,才会再三试探,苻明懋上来竟就将朝中的一把手许给他。这在宋虔之听来有点天方夜谭,宋虔之很清楚,他那点本事,整人还成,治国远远不够。

那太傅的位子就是悬赏,苻明懋真正要求的事情还在后面。

不过宋虔之没有开口问。

喝茶喝得宋虔之跑了两趟茅厕,眼见要到四更,宋虔之提着在院子里被雨水溅湿的袍摆再次钻进房间来。

苻明懋总算肯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想请宋大人找到吴应中,替我找到李宣,查清二弟之死,在太后面前,还我一个清白。如此,我才能相信太后是真的愿意助我,让我再等五年,也非不可。

宋虔之懵了。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他以为苻明懋可能会让他将苻明韶弑君一事告诉白古游,这样白古游也许会动摇。甚至,他还想过苻明懋可能会让他想办法拖住白古游,或是在白古游的军营里捣蛋,总之能让眼下的局势更为有利。

现在去查李宣?

宋虔之嘴角抽搐:我现在是白古游的监军,轻易不能离开军营。

并非我轻视宋大人,白古游带兵数十年,自有行军作战的一套法门,我那六弟让大人监军,不过是走个过场,即便大人离开军营,只要白大将军不给朝廷打小报告,没有谁会留意得到。

宋虔之还想说什么,被苻明懋义正辞严地打断了。

事关皇室正统,如果苻明韶真是弑父杀君的恶徒,人人得而诛之,宋大人身为周太傅之孙,难道可以坐视这样的人坐在那个位子上?

宋虔之张了张嘴。

在下当不起殿下高看。

苻明懋道:宋大人就不想重振周家?

宋虔之眼眸细细一动,低头喝茶,良久,宋虔之道:我姓宋。

苻明懋温和地一笑,右手缓缓抚着左手食指,慢条斯理地说:你父亲养的外宅登堂入室,开祠堂将长孙认回了宋家。当年的周家二小姐,何等娇艳动人,为爱不顾一切,这门亲,还是拒了父皇才结成的。父皇将小小一个工部侍郎,抬成安定侯,这侯位是给周家的,而不是给宋家的。如今你母亲病着,你父亲就急着认回他的孙儿,退了这一步,步步都要退。将来安定侯的侯位,是落在你这个嫡子头上,还是落在他的长孙头上,谁也说不清。

苻明懋想到什么,苦笑摇头:二弟出意外,朝中多少人以为,我身为先帝的长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后来又如何呢?

不过是一个姓氏,只要你娘首肯,愿与宋家划清界限,你再查明真相,替我取得你姨母的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苻明懋的话声极轻,和雨声交叠在一起,噼噼啪啪打在马车顶盖上。

车中宋虔之已经拆了发辫,披头散发地侧身睡在陆观腿上。

一直僵硬背脊直直坐着的陆观,手指动了动,低下头来,视线落在宋虔之充满疲倦的脸上。宋虔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圈影子,陆观想用手指拨一拨,终于忍住了。

陆观呼吸很慢,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宋虔之,过了很久,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眼睛盯着马车门板。

冷雨时不时从没有插稳的门缝里冲进来,陆观敞着外袍,把宋虔之往怀里抱了抱。宋虔之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把脸紧埋在陆观的腹上,抽了抽鼻子,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马车在宾朋客栈大门外停下,车夫打开车门,正要说话,见到脸色沉郁的男人做了个手势,便依然去外面坐着,漫无目的地环视一圈,闭上眼睛等待。

宋虔之已经醒了好一会,他佯装揉眼,打了个哈欠。

醒了?

嗯,下车吧。

房里周先还在熟睡,宋虔之让陆观去在周先的隔壁开了间房,两个人身上都是湿的,宋虔之先把衣服脱了,冷冰冰的身子钻进被窝里。

陆观打热水回来,就见到宋虔之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他,脸上胭脂被雨水洗得花了,整张脸都通红。

陆观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拧干帕子过来给宋虔之擦脸擦脖子,擦完让他把手伸出来。

给宋虔之收拾干净,陆观换了一盆热水,让宋虔之坐起来,宋虔之便把被子披在身上,坐着像个粽子,只伸出来两只脚。

陆观的脚踩在宋虔之脚上,两人的脚都在热水中被泡得发红。

宋虔之两眼渐渐聚焦起来。

你觉得苻明懋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陆观沉默着。

宋虔之抽出一只脚,在陆观脚背上踩了两下。

他在拖延时间。陆观斟酌半天,终于开口。

宋虔之眨着眼睛:什么意思?

李宣是个借口,如果李宣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当年他就会想办法让李宣在太后面前为自己澄清,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何况,李宣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苻明懋势力之大,都找不到吴应中一家人搬到何处去了,让你去查,只是想让你离开军营。

说下去。宋虔之边听边在想,他虽然是监军,在白古游的军营里,都是白古游自己说了算,何况他也不懂行军打仗,本着不给白古游添麻烦的原则,在他的军队里混吃混喝顺便催一下粮罢了。支走他,也不应该是苻明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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