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最后一个,宋墨不赞同道:那真是坏极了。他看向布鲁斯,也包括杀人吗?

布鲁斯:没有。

宋墨放下了挖蛋糕的勺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他觉得几乎没有什么实现可能的假设,但最后还是只有一个很懵懂也很模糊的答案:炎华舰长说,上天赋予我们能力不是让我们去欺负那些无辜的人的。

他看着面前的蓝莓蛋糕:我不想去炸大楼,也不想去欺负谁。

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样的孩子在未来会变成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哥谭罪犯。

布鲁斯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一直以来他在宋墨身上看到的那些矛盾的原因,有关于

为什么宋墨作为他所有身份里最好的一面,到头来克制着自己不杀人的会是小丑。

因为只有在他是小丑的时候,他所面对到的所有会被他杀掉的人,都是无辜的人。

他不像他养父那样疯狂,他更像一个在对哥谭闹脾气的孩子,他用他能想到的一切方式报复着哥谭,在哥谭肆意妄为,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但他从来没想过一件事,就是要毁了哥谭。

就像布鲁斯不知道的。

在哥谭别人拿着水果刀就敢抢银行,他当初拿着一把枪,却只想要一袋白面包。

想通这些并没有让男人好受多少,反而让他皱起眉头。

如果宋墨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小丑,即使他在知道了宋墨的经历有多糟糕以后,他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复杂。

老杰克还在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他说小丑和蝙蝠侠很像,他们是一类人,但布鲁斯从来没有这么想。老杰克一生都立志于证明全世界的人都像他一样疯狂,但恰恰是被所有人认为人性劣根最聚集的哥谭向老杰克证明了他的观点是错的。

直到他碰见了宋墨。

布鲁斯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只有面对宋墨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在看他自己的错觉。

这可能是老杰克迄今为止不为人知的最大阴谋,也或许收养宋墨是他在打算对抗蝙蝠侠的时候,打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他做到了。

他培养出了一个蝙蝠侠永远也没办法甩掉的小丑。

但事实证明他的观念再一次错了。

因为老杰克培养出的小丑,比老杰克想象中的还要克制。

坐在餐桌对面的宋墨吃着剩下的那半蓝莓蛋糕,手腕悬空,姿态端正,脊背挺直。

但如果现在他对面坐的人是十七岁的宋墨,青年一定不会只是乖巧的坐着,他会侧着身子,手肘撑在餐桌上单手托着下巴,在吃完蛋糕上的奶油后一边戳着蛋糕胚一边看他,然后再说一些他答不上来的话。

他不想让宋墨今后的人生也像他前面十七年那样。

他很想做点什么,让宋墨以后的人生变得更好,比他能给他的所有好的东西,好的事情都更好。

却唯独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的感情。

宋墨足以配得上任何一个愿意把他放在所有事情第一位的人,而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把他布鲁斯韦恩,或者说蝙蝠侠剔除在外。

布鲁斯?对面的小孩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男人回过神,他看着宋墨面前被撤走的餐盘,站起身:回去吧。

七岁的宋墨点了点头,在布鲁斯要走过去把他从那把跟他人差不多高的椅子上抱下来前主动跳了下来,然后像之前那样抓住了男人的两根手指。

就在他们走向停在商业街不远处的那辆车的过程中。

少爷。布鲁斯耳边的通讯芯片里突然响起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天命的人在五分钟前包围了世博会,他们俘虏了宴宾大楼的所有人,包括哈德市长。

阿尔弗雷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云层上,那盏四天都没亮过的蝙蝠灯再次亮起。

周围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嘴里发出惊呼。

布鲁斯皱了皱眉。

我先把宋墨送回去。

来不及的,我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他们似乎在打通跟天宫星系的传输通道,他们打算带走那批人。老管家声音很冷静,我已经到商业街了,少爷。

下一刻,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两人面前,驾驶座的车窗被拉开,露出里面老管家的脸。

七岁的小孩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地上了车,等布鲁斯关好车门后。

保护好他。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那台远程操控着蝙蝠洞的手机,如果有其他情况,可以联系那些复仇者。

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但很快,他点头道:我知道了,少爷。

黑色的轿车掉头,很快消失在了月牙环海公路,布鲁斯转身走进了商业街偏僻的角落,下一刻,一架蝙蝠战机从商业街上腾空升起,带着地下路人的惊呼,迅速赶往世博会的方向。

没人知道天命这次的目的是什么,蝙蝠侠在赶到世博会以后,果然看到了被打穿了外面那层巨大蛋壳墙壁的世博会里,一群把宴宾大楼包围起来的女武神。

上次纽约大战后天命元气大伤,这次突袭并没有出动多少兵力,蝙蝠侠没花多少时间就突破了她们的防御,在赶到宴会大厅中心的时候。

紧随其后的哥谭警察们从大厅外冲了进来,在那群被解救的人质里,他看到了阿尔弗雷德的身影。

男人以为阿尔弗雷德是在应付完哈德市长的慈善晚宴以后提前离场,但面前的情形告诉他。

阿尔弗雷德根本不在韦恩庄园。

他一瞬间如坠冰窖。

一层淡光在蝙蝠战机离开月牙海湾的范围后笼罩在了韦恩庄园顶层。

七岁的宋墨跟在阿尔弗雷德身后,他们推开庄园的大门,走进大厅。

阿尔弗雷德停了下来。

宋墨抬头看向忽然停下脚步的老管家,老管家没有在进入庄园的第一时间打开大厅的灯,周围很暗,所以显得突然降临在庄园外面的那层光分外明亮。

那层淡光隔绝了韦恩庄园外的所有空间,一瞬间抽离了庄园内空气中的某种物质,接着,一股熟悉的能量开始在四周蔓延。

从小就在跟这种能量打交道的宋墨几乎瞬间就辨别了出来。

崩坏能。

管家身后的小孩看着窗外,那层光幕上漂浮着的天命文字,瞪大了眼睛。然后,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玩得开心吗,诺崇?

眼前的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个样子。

金色的长发没有一丝杂质,黑色袍子上的金色花纹标志着天命教廷的绝对权威,他用那双碧绿色的眸子看着宋墨,就像看着他走已久的孩子。

该回家了。他说。

他朝着宋墨的方向伸出手,小孩站在原地,湛蓝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然后缓缓地,把手放在了奥托的手心。

刺眼的白光自中心爆开,白光消失后,一件刻着金色教文的及膝的长袍出现在小孩的肩膀上,长袍中心扣着一个天命标志的扣子,盖住了他的全身。

他们脚下多了一级纯白色的阶梯,阶梯一直向上延伸,通往尽头一道黑色漩涡的门。

奥托牵着宋墨,一步一步往上。

小孩周身就像裹了无数层透明的壳,每走一步,壳就碎裂一层,小孩便长高一些,一直走到楼梯中央,他彻底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