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极了,想到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宋墨就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放下窗帘,房间里很暗,他摸到床头的灯按下,突然亮起的灯光让他忍不住伸手遮了遮眼睛。
然后余光就瞥到了那个趴在他手边睡得正熟的小脑袋瓜。
彼得·帕克。
宋墨有点意外他竟然还在这里,似乎被灯晃得有些难受,小蜘蛛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宋墨不得不重新把灯关上。
刚按开那盏昏暗的睡眠灯,门口就传来没被推开的声音。
你醒了?
看到病床上半坐着的青年,汉克教授有些惊喜:我还以为你至少再过几天才能醒,要知道你伤得可不轻,教授很担心你。
宋墨抿了抿嘴唇,食指按在嘴唇上,然后指了指床边。
汉克教授的视线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沉睡的小脑袋瓜,下意识放轻了音量:你觉得怎么样?
宋墨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没什么,好多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汉克推了推眼镜:你不该谢我,是教授细心地帮你换了衣服还处理了伤口,要谢你应该谢他,还有你旁边的这位小朋友。
说完他单手立起手上的记录板开始在一起前记录他几个小时前还重伤浴血的变种人学生的身体数据。
恢复得很好,这几天记得注意多休息,尽量放空思维,现在思考对你的大脑来说是一种负担。等晚上学院的毕业典礼结束了教授再来帮你
话突兀地停在了这里,汉克顿了顿,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打一针止痛剂?毕竟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
宋墨笑了笑,把话接了下去:毕竟无论谁在脑袋上凿个洞都会疼得要命?
咳。汉克教授单手握拳咳了一声,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话。那个止痛剂是我新改良的,不会有副作用,能有效的减缓大部分疼痛。
不用了。
宋墨垂下眼帘,视线正好落在彼得翘起的头发上,忍不住就伸手轻轻压平,然后漫不经心道:他去修那套被我折断的设备了?这次他打算在我脑袋里钉几颗虚数核心?三颗?五颗?
汉克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又有点恍惚。
似乎那个小时候会抱着他大腿,声音糯糯地问他许多问题的小男孩就像是他幻想出来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应该像现在这样,生疏,冷漠,说话带刺。
从查尔斯决定把虚数核心植入他大脑里开始。
汉克教授叹了口气:查尔斯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能明白。
是啊,我当然明白,你们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
宋墨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大概是蔓延在口腔里的铁锈味让他再次想到自己这一身伤的原因,脑袋里毫无征兆地又闪过那副画面。
被火光照亮的黑色蝙蝠袍,以及那个毫不犹豫地放开安全绳的身影。
他当时确实被狠狠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来没有想到蝙蝠侠会没有原则,或者说会有原则到这个地步,但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他从没开口说过让蝙蝠侠帮他,尽管这么说起来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宋墨真的很反感他当时这样的举动。
他有无数种方法能让自己毫发无伤地迫降,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他父亲的遗像离开哥谭,他根本不会在意哥谭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炸了更好,没有了这个舞台他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用再为了顺应养父的遗志在这里搞那些无聊的邪恶恶作剧。
但是蝙蝠侠救了他。
他救了他,所以他不得不想尽办法,最后生生用手指抠进脑子里挖出那一枚虚数核心,恢复他少数异能的掌控权,只是为了帮他保护这座已经被黑暗侵袭殆尽的哥谭市。
这大概是他和他养父本质上最不同的地方。
他的养父作为小丑已经完全抛弃了杰克的一切,杰克的懦弱,杰克的无能,杰克的优柔寡断连同杰克的道德,杰克的善良和杰克的人性。
但是他不行。
他化名为艾瑞达这件事的首要条件是,他有名字,他叫宋墨,而不只是一串单纯的字母,一个空洞的joker。
所以他可以不管哥谭那人民,因为他对哥谭的印象从来都恶劣到极致,从哥谭码头那三个流浪汉为了一袋面包活生生打死他妹妹开始。
但是。
蝙蝠侠试图救他。
他做不到扭头就走。
这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场
道德绑架。
就像当初查尔斯跟他说过,如果不遏制他的异能,他的寿命就会受到影响,他会变成史上寿命最短的变种人。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从来没让查尔斯帮他,他从来没在意过这件事情,是他们自作主张地把那些东西植入他的大脑,只因为一句我们是为了你好。
这绝对是超级英雄们最可笑的地方。
不是谁都在摇尾乞怜你们的帮助,劳驾从现在开始,别管我了,离我远点,那才是真的对我好,这点从来只有你们不明白。
宋墨低着头,说完以后一脸轻松地勾了勾嘴角:抱歉,您知道我不是在说您。
似乎因为上一句话说的声音有点大,打扰到了小帕克先生的睡眠时间,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宋墨不得不闭上了嘴,曲起那只轻轻压在他脑袋上的手安抚性地挠了挠他后颈上方的位置。
第16章
泽维尔的毕业典礼晚宴在当晚七点如期举行。
挂钟倒数到最后一秒,室内亮起耀眼璀璨的灯光,以学院敲响的最后一声钟声为号令,悠扬低沉的苏格兰小调开始在室内各个角落回荡。
不同于其余学院毕业季时的伤感,因为大部分变种人在毕业后都会选择留在泽维尔学院成为一名保护其他变种人学生不被反变种人协会伤害的x战警,所以他们的毕业典礼更像是一种成人仪式,代表从今天起他们终于从变种人学生变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变种人。
所以他们在今天穿上了他们最正式的礼服,邀请他们一直以来害羞不敢邀请的舞伴,在舞池中央步履摇曳。
库尔特,你看看我这身礼服怎么样?领子戴正了吗?我总觉得它有点歪。
宴会角落,穿着正式的黑色休闲西装的镭射眼频繁地正着自己的领子。
很好呀,没有歪。小蓝魔库尔特站在他旁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然后道,你要去邀请葛蕾小姐跳舞吗?
当然!
斯科特压低的声音是难以抑制的紧张:这次琴一定会同意跟我跳舞的!
库尔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琴。
葛蕾小姐今天换了一身低调的黑色过膝小礼服,精致的妆容和身边空着的位置都无疑让她成为今晚宴会的焦点。
而且重点是,在今天,她身边终于不再坐着那个碍眼的塞兰斯!那个逃课几十次都不会被发觉的性格恶劣的变种人宋墨!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斯科特这么想着,用力清了清嗓子,挺着胸开始往琴那里走。
在他身后,库尔特看着镭射眼紧张到同手同脚却还自以为酷炫的自信的背影,默默收回了那只原本打算替他加油的手。
gu903();然后下一刻,面前就出现了另一只好看的,跟他只有三个指头的手完全不一样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