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舟蓦地把三轮踩停下来,拿起一个临时组装的残破对讲机,是他在路上捡的。

他对着对讲机说道:“可以行动了,戚恒。”

“收到!”戚恒笃定地回了一声,放下对讲机,看向他旁边的‘穆舟’,不客气地说:“喂!你可以开始了!”

‘穆舟’冷冷地朝戚恒瞥过去,说道:“叫谁喂,欠揍是不是!”

戚恒冷哼一声,完全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穆舟’大人大量地不跟小孩计较,接着伸出手臂,五指突然发起光,眨眼仿佛变成了一条光蛇,朝对面的楼顶延长伸过去,另一手也同时变成另一条光蛇,倏地一下把戚恒和林应生一起缠住。

林应生觉得他的学术知识受到了冲击,可是他还没有接受‘穆舟’的手变异,下一秒‘穆舟整个人都变成一条发光的‘长蛇’,拉着他们‘唰’地一下飞到了对面的楼顶,他和戚恒都被甩到了地上。

他惊魂未定地从地爬起来,看到‘长蛇’又变回了‘穆舟’。

‘穆舟’对着林应生复杂求知的眼神,没有发表任何看法,打了个哈欠自言地说:“果然变成人容易困,宝贝儿,你可记得你答应过要补偿我!”

他说完就自顾地往飞机里进去。

林应生留在外面,没一会儿就见三只开智丧尸从舱门飞出来,落在地上毫无动静,盆栽在里面喊道:“可以进来了。”

戚恒立即推林应生上了飞机,林应生把视线转向他问道:“你们的目标就是偷飞机?”

戚恒板着小脸不出声,林应生又自顾地说:“你们以为,为什么飞机就这样停在这里?因为你们不可能开出去。”

“谁说要开出去了?”戚恒忍不住接了一句,押着林应生走到了驾驶室,见到坐在机长位置的‘穆舟’,他把林应生直接绑到一个座位上,然后坐到旁边的空位上,有些怀疑地问:“你真的会开吗?”

“我不会。”‘穆舟’直言回答,戚恒正要接话他又抢道,“但是我家宝贝儿会开,我读取了他的部分记忆,当然这是他同意。”

戚恒惊讶地盯着‘穆舟’,他依然没有真正接受他旁边的‘人’,其实是一盆盆栽,或许盆栽也不是他真正的样子。

就在穆舟从外面回来时,把他叫到没人的房间,他亲眼见到盆栽变成了‘穆舟’。

按照穆舟的计划,准备了三个双人小队去引开开智丧尸,加上穆舟一人一队,一共四个小队,他就趁开智丧尸被引开的时候带假‘穆舟’去偷飞机。

但是要掩护盆栽能够变成人的事,所以对其他人说的是他一个人完成。

所以,假‘穆舟’当时和他一起出去,在其他人面前完美地扮演了一回穆舟,然后和其他人分开行动后,再才跟他一起到楼顶,而穆舟从藏身的地方出去完成他的任务。

“你到底是不是人?”戚恒实在好奇,没有忍住问出了口。

盆栽转眼瞪了瞪戚恒,“小鬼,你爸没有教你不要骂人?”

戚恒对盆栽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而盆栽做好飞机起飞的准备,冷不防地开口说:“坐稳,我们要上天了!”

盆栽刚说完飞机就飞起来,但是晃得非常厉害,戚恒连忙抓紧了扶手,开始怀疑盆栽的话,‘读取记忆’这种说法真的太不靠谱了。

“小鬼,快通知穆舟,说我们已经起飞了。”盆栽提醒戚恒。

戚恒被晃得头晕,好不容易才从口袋里把对讲机摸出来,打开说道:“穆舟,我们已经起飞了,但是感觉飞不到围墙就要坠毁!”

“小鬼,你对我太没有信心了。”盆栽立即插了一句。

穆舟那头听到回答:“我相信你,不要开错方向了。”

“宝贝儿,你快回来!”

“知道了。”

接着对讲机安静下来,飞机也稍微稳了一点,林应生听着刚才的对话感觉到了不妙,他插嘴问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戚恒转头看向林应生,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盆栽斜了他一眼教训道,“小鬼,没事多笑笑,知道你板起脸很丑吗?”

“不关你事!”戚恒回了一句不再理盆栽。

“太丑会没有人喜欢的!”

“我不需要人喜欢!”

盆栽给戚恒一个‘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眼神,开着左摇又晃的飞机朝围墙飞过去,像是他要卷铺盖偷跑。

林应生被晃得头晕,仍然冷笑地开口,“飞机有定位,只要出了限定范围就会被导弹攻击,你们不可能跑掉的。”

“谁跟你说我们要跑了?”盆栽掀起嘴角回了一句,忽然开始提速。

片刻后飞机径直地冲向了城市边缘的围墙,不偏不移地撞上去,20多米高的围墙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飞机在撞上围墙后发生了爆炸,一声巨响,震彻天地,扬起了漫天火光。

“宝贝儿,永别了!”

穆舟正被一群丧尸围攻,脑子里突然响起盆栽的声音,他正好打完一匣子弹,没控制好情绪,没由来的“诶”了一声。

“不是说好不会死?”他又自言了一句,重新装好子弹,开始撤退。

穆舟放弃了三轮车立即从旁边的小巷子钻进去,身后是不断追来的枪声,不过在他的左拐右转之下,很快枪声越来越小。

他见身后没了丧尸,摸出对讲机叫道:“戚恒!你们怎么样?”

没有回答。

他继续喊:“戚恒!盆栽!”

隔了半天仍然没有人回答,穆舟不禁狠狠地踹了一脚挡在他路前的障碍,回想盆栽同意拟态成‘他’的样子时说的话。

“宝贝儿,变人太耗能量,我的能量核丢了,在这个世界只能靠吸引天地灵气,能量储值低,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穆舟咬牙,拼命地朝飞机撞毁的方向飞奔过去。

他怎么会不难过!他哪里去找另一个什么都能变的盆栽,还有那个孩子,可是戚鉴川的儿子!

穆舟一路狂奔,速度赶得上奥运的田径比赛了,他还抽空拿起对讲机重复呼叫,但仍然一点回应也没有。

他是真相信盆栽能够保护自己和戚恒的,计划里没有要牺牲任何人。可此时他不禁回想盆栽变成人时的情景。

当时盆栽就从他手里拉伸出一个发光的轮廓,缓缓变成了人形,立在他面前,还没有显出五官的模样,那个人影就忽然紧紧地抱住他,用他曾经最熟悉的声音对他说话。

“宝贝儿,我这要是最后一次抱你,你可不要忘记我!”

然后盆栽就变成他的样子,站在他面前,明明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他却从盆栽眼里看出与他完全不同的眼神,仿佛满是悲伤,作好了为世界献身一般。

——不对,连子弹都挡得住怎么可能会被炸死!

——不对,变成人会不会防御力变低了?人形是弱点?盆栽一直在说变人耗能量!

穆舟越想越觉得无解,连带一路上遇到的丧尸,见他都像见阎王一般,似乎最小说他的脑花都要先犹豫一下。

“戚恒!回答我!盆栽!”

穆舟再一次没有在对讲机里得到回应,终于放弃,直到他抵达围墙。

飞机在墙上撞出一个缺口,并不算太大,但人绝对能够通过了,爆炸引起的火也已经熄灭。

按他的计划,除了引开开智丧尸小队的几人,其余的人在出发后就直奔这里,等飞机撞出缺口就从缺口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