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浮上前参见,想回答,嗓子里堵得厉害,只是说不出声。
“是了,你是看小黄将军在这里,以为男客也在这边吧?”顾太后笑道,“他是我特意叫过来的,方才听黄乡君说起还有个弟弟,我从不曾见过,所以叫他过来我瞧瞧。”
而他不曾见召,自然不能在此间停留。可他又怎么舍得走,舍得离开她?沈浮低头行礼:“臣有些话,想与姜乡君说。”
顾太后看了姜知意一眼,带了几分揶揄:“那也得她愿意跟你说才行。”
沈浮看向姜知意,她冷冷的并不看他,她根本不愿理他。
画堂中觥筹交错,笑语声再又响起,沈浮孤零零一个站在边上,憔悴支离,形影相吊。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生气,他要怎么才能将满腔的诚挚爱意,都剖出来给她看见。
姜知意不想理他,满心满脑子里,想的又都是他。
恨怒、委屈、不甘、疑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夫妻两年,她自问对他还算有些了解,这些天里他褪去一身傲骨,事事都以她为重,他那样低头,她以为一切都已经变了,可如今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怎么会变呢?他从来都把所谓的规矩放在第一位,规矩是大雍和坨坨世代为仇,所以哪怕哥哥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哪怕哥哥刚刚才出生入死,斩杀无数坨坨人,为大雍立下赫赫战功,他依旧会将哥哥打入死牢。
他怎么会变呢?夫妻两年,他从来都是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如今不是夫妻,他瞒着她更加理所当然,也唯有她痴傻愚钝,轻易相信一切都跟从前不一样,他已经变了。
他怎么会变呢。也唯有她在不停变换着心境,和离之时明明下定决心再不与他有任何瓜葛,却为着他的改变忏悔一再动摇,甚至昨天还牵肠挂肚,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迟迟不来。
甚至父亲被押走之前,她还在等他,为了他一再推迟洗儿。
她可真够傻的。
姜知意心口发着堵,恨不能将心中的委屈愤懑一一向沈浮质问,又为着骄傲和自尊一个字也不肯说,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阿姐。”黄纪彦叫了一声,姜知意猛然回过神来。
黄纪彦送过来一盏温水:“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累了?”
“没事,”姜知意没有接,“我不累。”
黄纪彦拿着那盏水,久久不曾放下。他能猜到她的反常必定跟沈浮有关,毕竟姜遂出事时,她一再追问的,就是沈浮知不知道。
他能感觉到她对沈浮的态度变了。他离京之时,她对沈浮全然是死心,可方才在侯府,当她听说一切是沈浮的安排时,她不是愤怒而是失望,这让他心绪一下子沉了下去。愤怒还好,可若是失望,那就说明她心里,对沈浮是有期望的。
就连方才她当众拒绝了沈浮,可现在她心神不定的模样,分明还在想着沈浮。
黄纪彦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前他一事无成,只能隐瞒下对她的爱意,如今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男人,他以为他终于有了机会,可她的目光来来往往,竟是从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
“阿姐,”黄纪彦吐一口气,又露出昔日明朗的笑容,“待会儿散了席,我给念儿添盆,我亲手做了几件东西,也不知道念儿喜不喜欢。”
姜知意还没说话,突然有侍女走近来:“乡君,贵府里有急事,请乡君尽快回去。”
姜知意抬眼,看见旁边席上林凝紧锁眉头,又看见堂外影影绰绰,似是轻罗等在那里,正要细问,顾太后先问道:“怎么了?”
侍女连忙回禀道:“侯府那边来人,请侯夫人和乡君尽快回去。”
“这还吃着满月酒呢,什么事这么着急?”顾太后笑笑的,抬眼看见堂外的轻罗,服色显然不是外苑的人,“是侯府的人吧?让她进来说话。”
一声声通传出去,轻罗不得不进来回禀:“启禀太后,回夫人和乡君,沈爵爷和沈家老太太来了,要带小公子走。”
姜知意大吃一惊,站起身时,看见沈浮沉肃的脸。
他急急走近,低声劝慰:“别急,我来对付。”
你来对付?还不都是你招惹来的!姜知意含着嗔怒:“让开!”
林凝也忙着上前告退:“太后恕罪,家中有俗务,请恕妾等先告退。”
眼见顾太后点了头,姜知意再顾不得,飞快地走了出去。
刚刚顾太后看过念儿后,为着孩子太小怕受了风,已经先送回去歇着了,如今家里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只有陈妈妈守着念儿,姜知意知道赵氏的秉性,她很怕赵氏撒泼,直接闯进去抢人。
她走得快,却有人比她更快。沈浮是跑出来的,越过她时转了头,说得快而急:“你别怕,一切有我。”
不等姜知意回话,他已经飞跑了出去,姜知意看见他去的是后面并不是大门,正疑惑时,黄纪彦也跟着跑了过去:“阿姐,我从后面花园子里跳过去,那样快些!”
黄静盈跟着追出来,搀着林凝:“意意别急,有阿彦他们先过去支应,不会出事。”
“况且太后也在,若是他们实在不讲理,我就过来求太后做主。”林凝走得急,气息有点喘,“别怕,有我,还有你阿爹呢。”
姜知意不能不怕,眼里含着泪,心里后悔到了极点。她不该丢下念儿独自在家的,她早该回去陪着念儿,念儿现在,肯定很害怕吧?
她也很害怕,从怀着孩子和离时,她就在怕。先前怕沈浮反悔,后来沈浮再三确定孩子属于她,她还是怕。沈义真和赵氏从不是讲理的人,这孩子是沈浮的骨肉,沈浮无法割断与生身父母的血脉,那么这孩子,就无法割断与沈家,与赵氏的联系。
她一直都很害怕,怕有一天沈义真和赵氏打着孩子祖父母的名义上门抢人。这些天里风平浪静,她以为沈浮已经压下去了,解决了,却没想到在她没守着孩子时,沈义真和赵氏闹上了门。
姜知意跑了起来,裙摆窄小,绣鞋沾了泥,越来越沉,可她越跑越快。外苑的大门就在眼前,一口气冲过去,又在门前被人拦住。
谢勿疑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姜姑娘,这是怎么了?”
姜知意来不及解释,闪身躲过他,飞快地跑出大门,林凝紧跟在后面,鬓发跑得乱了,竭力维持着风度:“家里有些急事,请殿下恕罪。”
她急急出门,谢勿疑跟了上来:“姜侯和云沧将军都不在家……我与你们一道过去看看吧。”
衍翠山下一带高墙,沈浮飞跑到近前,又不得不停住。
一墙之隔就是清平侯府,可围墙足有两人多高,他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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