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疼,不然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在他面前叫出声。平素里的冷静沉着此时全都抛到脑后,沈浮慌张着叫胡成:“去请大夫!快快!外苑最近,先去叫齐浣,再去叫林正声和朱正!”
胡成飞快地跑了,林凝急急走来:“是不是孩子踢到了?”
“不是,不一样。”姜知意觉得肚子猛然一抽,倒吸一口凉气。绝不是胎动,胎动是很轻微的疼,会随着孩子的动作改变位置,不是这种一整片,整个发着紧的抽疼。
“意意!”沈浮看见她疼得脸色发白,彻底慌了,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别怕,有我在,要是疼得厉害你叫出来,别怕。”
“难道是要提前生了?”林凝也有点慌,“都是要生的时候肚子才会疼。”
却在这时,抽疼突然消失,姜知意慢慢吐一口气:“现在好些了。”
想松开手,却被沈浮紧紧握着,他攥得很紧,手心里发着潮,他瘦高的身体贴向她,是关切保护的意味:“有没有别的不好?”
姜知意不太习惯,挣了下,沈浮如梦初醒般放开,却还是站得很近:“是什么感觉的疼?”
疼痛已经彻底消失了,姜知意看着他皱紧的眉,生出一点淡淡的好笑,他又不是大夫,便是问了,又能怎么样?却还是答道:“抽着疼,肚皮发紧,感觉很硬。”
沈浮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万般懊悔。他该抽出时间习学医术的,如果他懂得更多些,她就不会如此紧张害怕。
“喝点热茶吧。”林凝递了参茶过来。
姜知意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沈浮紧紧盯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没有再疼,齐浣也终于来了。
手刚搭上脉搏,沈浮已经急急说了方才的症状,齐浣点头:“无妨,月份大了之后会有这种情形,通常是气血不足所致。”
“能确定吗?不是要生产?”沈浮不能放心,依旧在追问。
齐浣凝神听了许久,摇头:“不是要生产。”
他解释道:“生产之前的腹痛更有规律,眼下这种疼有点像,但并不是,我给乡君开点补气血的药试试,应该会有改善。”
沈浮半信半疑,看见他起身拿纸笔,依旧是偏于单薄的肩背,手不大,指缝里白皙,手背的肤色泛黄,明明与上次相见差不多少,然而那种怪异的感觉却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林正声赶到诊脉,得出的结论与齐浣相同,沈浮这才放心,守着姜知意吃了药,又等了几个时辰,确定她没有再疼,这才告辞出门。
庞泗从外苑方向赶来,掏出一个密封的瓷瓶:“齐浣煎药时属下一直盯着,药汤和药渣都在这里头。”
沈浮接过:“眼下谁盯着他?”
“王琚盯着。”庞泗道,“大人,子爵府那边报说,沈爵爷背着人见了姜家二房的老爷。”
姜家二房家主姜辽,膝下三个儿子,家道中落。隔着重重迷雾,沈浮嗅到了阴谋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
在收尾了,应该再有十几章就能完结,么么~
第94章
太阳落下去后,寒气冷嗖嗖的上来,王琚一动不动伏在房顶,灰头巾灰衣灰鞋,几乎与屋瓦的颜色融为一体。
他已经在这里盯了几个时辰,齐浣回来后就在房里看书,天黑时似是倦了,握着书睡着在椅子上,屋里没人点灯,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
王琚又耐心等了许久,忽地听见几声短促的鸟叫,是换班的人。屋里的齐浣依旧睡着没动静,王琚从背面跃下,压着声音向来人交代:“守到子时,我再来换你。”
“头儿,我给你带了吃的,还热着呢,你先垫垫。”那人掏出一个荷叶包,是几个夹了烧肉的大馒首。
王琚正饿着,一口咬下去大半个:“算你小子有孝心。”
屋里漆黑一片,齐浣从椅子上慢慢溜下去,叩了叩地面。桌子下的地面无声无息闪开一条缝,有女子娇柔的声音:“办好了?”
“嗯。”齐浣声音极低,勉强听见。
“没让沈浮发现吧?”女子轻笑,“那可是个极精明的。”
“要是让他发现,我还能好端端坐在这儿?”齐浣有些不耐烦,“你赶紧走吧,到处都是耳目,别连累了我。”
“还得再取一次血呢,走不得。”女子又笑了一下,“你慌什么,主子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她耳目极灵敏,突然听见屋顶隐约一声响,监视的人上来了,连忙闭嘴,那条地缝重又合上,啪,书掉在地上,齐浣装作被惊醒的模样起身,点亮了桌上的灯。
屋顶上,侍卫从缝隙里看了眼屋里,齐浣披着衣服正要去洗漱,一切看起来都是个平常的夜。
沈浮回到左相府,打开正院锁闭的大门。
赵氏听见动静立刻跑了出来。她从除夕夜开始就被关在院里不能出去,此时拽着沈浮不放:“你到底在疑心什么?我都说了多少次,我没见过你爹!”
沈浮并不相信:“沈义真为什么找你?”
“他没找我!”赵氏哭起来,“我巴不得他能来找我,他什么时候来找过我?”
沈浮依旧冷冷的:“为了那个孩子?”
“没有!”赵氏立刻否认,“你都说了孩子归姜知意,我都听了你的,你就是不信我!”
“我并没有说是她的孩子。”沈浮抓住了破绽,“说,沈义真要你做什么?”
赵氏结结巴巴说不出来,索性放声大哭:“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没见过你爹,他也没找过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哗哗往下流,沈浮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反锁了院门。
他见过太多次,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赵氏在撒谎。
她必定见过沈义真,瞒着他,很可能是在打孩子的主意。沈澄娶妻已经五六年,妾室通房无数,膝下却一个儿女都没有,听说近来沈家几个近支都在吵闹过继的事,也许沈义真急了,动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