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鼻子有些发酸,听见轻罗问道:“姑娘还吃吗?”
姜知意收敛心神,正要说话,突然一个激灵。
她想起来了,方才胡成回完事又站了老半天,直到她开口吩咐才肯退下,刚刚她就疑惑他是为什么,可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胡成在等她收拾东西。
给沈浮的东西,以往沈浮若是连着几天留宿官署,她总会收拾许多东西给他送过去。
沈浮时常熬夜,夜点心是不能缺的,要那些细巧的茶果,有味道又不顶饱的,熬夜时吃上一两块,不至于伤了脾胃。沈浮择床,在外面轻易不能入睡,她会包上几块家常用的被褥给他,有助于入眠。沈浮爱洁,夏天的汗褂小衣每天都换,她也会提前收拾出来给他带去。
她方才竟完全没想起来。
看胡成的模样,分明是想到了这点,连他都能想到,沈浮肯定也会想到,她如此一反常态,就怕沈浮起疑。
再仔细想想,非但是忘了捎东西,今天该送去丞相官署的早饭她也忘了,再往前想,这些天里她既不曾与他同住,连一道吃饭都不曾有过。
纰漏太多,根本没法细究。
姜知意一阵懊恼,近来千头万绪,处处需要提防,她本就不是心机深沉的人,应付沈浮已经筋疲力尽,又哪能想到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遮掩?
昨天他突然发难,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些纰漏?
连忙吩咐轻罗:“把相爷的衣服鞋袜收拾几件出来,再拿些点心,快些!”
轻罗急急忙忙去了,小善也帮着收拾,屋里哒哒哒哒,不停响着箱笼开合的声音,姜知意沉沉地吐一口气,许多从前不敢细想的事情,清晰地铺开在眼前。
从前她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沈浮,他的衣食住行大事小情,不用想就刻在心里,从不曾有过什么疏漏,如今她放下了,心思也跟着撂开,即使刻意去记,都记不住。
想来沈浮对她也是如此吧,也就难怪这两年里,他连她的生辰都记不住。
“装了三身换洗衣裳,还有一包茶干、一包栗粉糕、一包天花饼,”轻罗提着两个包袱过来,“姑娘看看行不行?”
沈浮的东西一向都是姜知意亲手打点,如今突然要收拾,丫鬟们也不知道取哪些合适,姜知意身子不方便,自然也没法弄,匆匆看过一遍:“就这样吧,赶紧打发人捎过去。”
但愿,还能圆过去。
***
沈浮从宫中出来,已经是日暮时分,胡成在外头侯了多时,连忙迎上去:“已经回禀了老太太和夫人,夫人捎了东西给相爷。”
沈浮无端觉得心里一松,似有什么顾虑突然放下了,紧接着却又留意到,胡成说的是,夫人捎了东西。
这个“捎”字,用得奇怪,就好像并不是当时交给他似的。沈浮停顿片刻:“当时就给了你吗?”
“不是,小的先回来,后面夫人又打发人捎过来的。”
包袱打开来,一包是衣服鞋袜,一包是点心,沈浮垂目看着,她弄错了,栗黄糕是她爱吃的,他嫌太甜,很少吃。
她从前,从不曾犯过这种错。
“收起来吧。”沈浮道。
轿子抬着往丞相官署去,沈浮微微闭目,想着今日在宫中与谢洹商议的事情。
谢勿疑奏请回京的折子今天终于到了,原来是十几天前得知周老太妃病重就连夜上的折子,半路上驿马遇见山体塌方,迟了这么多天才送到。
谢勿疑的请罪折子是一同到的,道是日夜为周老太妃的病体担忧,听说顺平关附近的观音庙祛病消灾最灵验,因为迟迟等不到京中的回复,所以擅自离开封地易安过去上香,如今知道罪孽深重,已经自行戴枷,要进京当面向谢洹请罪。
所以,谢勿疑频频动作,最终的目的,都是要进京。
谢洹已急诏易安附近的军防密切注意易安境内的动作,沈浮按了按眉心,离易安最近的就是西州,姜遂和姜云沧的驻地。
若是有事,这对父子首当其冲。
“相爷,”帘外传来胡成欲言又止的声音,“早起在夫人那里,小的看见,看见……”
“说。”沈浮淡淡道。
“厨房送过去的饭菜不大好。”胡成低声道,“小的私下问了问,夫人另让人出去买的吃食。”
许久没等到沈浮回话,胡成也不敢再说,转念一想,厨房能有多大胆子克扣姜知意?必是赵氏吩咐的。沈浮必定也是猜到了这点,所以才不做声。
毕竟,不能因为妻子一顿饭没吃好,就跟亲生的娘闹不痛快吧?
入夜时,沈浮在灯下看着地图。
眼睛盯着代表易安的那个点,脑中闪过的,却是昨天姜知意流露着厌恶的脸。
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的表情,但那一瞬,深深刻在了他心里。
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她,温顺的,柔软的,含羞的,唯独不曾见过她那般厌恶地看他。
沈浮拧着眉,不经意间,又看见那包栗粉糕。
她偏爱吃这些软的甜的,刚成亲时总也分给他吃,他拒绝得多了,她慢慢弄清楚了他的口味,就再没过犯这种错误。
沈浮拿起一块糕看了看,又放回去,不知第几次想起胡成的话,厨房送过去的饭菜不大好。
能让胡成都觉得不大好的,必定是很差了。母亲一向不喜欢姜知意,事实上只要是他的妻子,他很怀疑母亲都会厌憎。
母亲的前半生,都用来争夺那个男人的注意,如今离开那个男人,他成了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所以母亲,又来争夺他了。
真是,可笑。
沈浮按了按眉心,他能应付母亲,姜知意却不行,她性子太软,逆来顺受惯了,他没必要让她夹在中间吃苦头。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