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显然,季凛并不准备现在就让闻冬这位倒霉前男友发现他们的真正关系,他的角色扮演游戏还没玩够,因此在酷哥同学停在靠角落的,一张相对安静的卡座前,转回身看过来的时候,季凛就利落放开了闻冬的手。
“快请坐,”酷哥同学完全没有发现闻冬和季凛牵过手,他热情招呼道,“这里是我们内部人员预留的卡座,位置很好,不那么吵但是视野又好!”
这个视野,自然指的是看向舞池及舞台上的视野。
闻冬想起他以前和这位前男友在一起的那短暂两个月,每次去夜店,确实都会坐在这种预留的卡座位置上。
那时候酷哥同学在台上打碟,自己就坐在这样的位置上,视线确实能穿过人群亳无遮挡看到他。
不过想到这个闻冬毫无感慨,对于没有真正动过心的人,他当时就没什么感触,就像在看一个还算欣赏得来的朋友一样,时隔这么久再回忆起来,自然就更不会有什么感触了。
只是...
想到这个,闻冬的思绪却止不住偏移了。
他忽然想起了与季凛相遇的第一面,也是在酒吧——
同样隔着重叠人群,他同季凛莫名对上视线,遥遥相望,季凛那如同野兽般危险的目光一触即收,随后微笑朝他举了举杯,尊贵优雅。
闻冬想,其实自己大概早在那一眼的瞬间,就开始对季凛沦陷了。
“以前...就是和小冬走得比较近的那段时间,”酷哥同学的声音唤回了闻冬的思绪,他语气中又不自觉夹杂了些许怀念,“那段时间我也在兼职DJ,不过不是在这家店,那时候小冬常去看我打碟,我每次都会给他留这样一个位置。”
闻冬:“......”
救...
想起了先前在车上时候和季凛有过的对话...
闻冬极其罕见心虚了一瞬,这怕不是要翻车的节奏!
果然,下一秒,闻冬就感觉到季凛目光落在了他脸上。
那一瞬间,身体的本能最为诚实,闻冬下意识绷直了后背,感觉自己像是正被发怒前的野兽注视。
不过那也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不等闻冬做出什么反应,季凛就又收回目光看向了酷哥同学,他语气温和依旧,循循善诱得近乎真的像在同小辈闲聊:“常去?大概是多久去一次?”
只有闻冬知道,季凛其实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非常非常在意。
因为之前在车上,闻冬告诉他的是“一月一次”,不算说谎,但确实有所隐瞒。
隐瞒了和面前这位倒霉前男友在一起的那两个月。
但在这一刻,闻冬根本不可能去阻止这位前男友给出回答,那只会显得自己好像真的心虚,且让季凛的情绪变得更为糟糕。
可谓多害而无一利。
于是闻冬选择了沉默。
而酷哥同学显然没有get到“危险将至”,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就如实道:“大概是一星期一次这样?”
说完,他竟还转向闻冬寻求认同:“小冬,我应该没记错?”
季凛也侧眸看了过来,还饶有兴味般挑起了唇角。
闻冬微阖了下眸,在心里把这倒霉前男友狠狠揍了一顿,但表面上,他却清冷淡然如常,只微微点了下头,语气疏离道:“应该是,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句话既是说给季凛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他的这位前男友听的——
暗示他自己已经对和他的过往“记不太清”,就没必要再重提亦或妄想什么旧情复燃了。
何况闻冬自认对他本也没什么旧情,自然也就谈不上复燃。
显然,酷哥同学听懂了闻冬的这句暗示,他神情不自觉暗淡了两分。
本不准备再提往事,想要转开话题,可还不等他开口,季凛却像是对闻冬的大学生活极感兴趣一样,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又语气温和抛出个话头,依然是在问闻冬的倒霉前男友:“那以前小冬和你一起来玩的时候,他会去舞池跳舞吗?”
话音恰到好处一顿,季凛竟又勾唇笑了一下,将一副“赧然”神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并慢条斯理对自己刚刚的问题做注解道:“身为小冬的小叔,我其实一直都很想了解他在校外,在家庭之外时候的模样,只不过这种问题有时候面对他,反倒不是很好直接开口。”
话里话外的,当真像极了一位关心小辈,而又略微不得方法的“小叔”。
闻冬看惊了,他以前真的没发现,季凛竟然也这么能演...
而毫不意外的,酷哥同学被“演”到了,他立刻摆出一副理解模样,连连点头道:“小叔我明白的!不过小冬以前去的时候,有时候会在舞池跳舞,但也不是每周都跳。”
这样说着,酷哥同学就好像又回忆起了那与闻冬在一起过的短暂两个月。
那时候他就总觉得,闻冬好像和他,和身边的同龄人都不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只是来源于闻冬过于令人惊艳的外貌,亦或举手投足间的得体与优雅。
更主要是来源于一种,一种他不是很会用语言形容的气质。
就好像...
好像闻冬总是给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即便那时候他们好像是名义上的情侣关系,即便闻冬永远对他温和含笑,即便闻冬在最热烈的舞池里恣意摇摆...
可他身上却总像笼了层看不到的屏障,将他整个人都与外界隔离开来了。
然而...
然而酷哥同学回忆到这里忽然惊觉,自从刚刚偶然碰到闻冬开始,好像一直没有感觉到闻冬的这种距离感了。
虽然闻冬对自己更为疏离冷淡了,可他却好像变得真实起来。
这个念头来得实在莫名,酷哥同学想不出闻冬这个变化的缘由,他不自觉晃了晃脑袋,正要说什么,就听闻冬的那位英俊“小叔”又忽然开了口,嗓音温沉问:“小冬跳舞的模样,好看吗?”
如果酷哥同学见过季凛审讯犯罪嫌疑人时候什么样,那他这时候就该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了——
因为季凛现在问他这个问题时候的语气,简直同他问犯罪嫌疑人关键信息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沉而缓,好似完全没用攻击性,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妖。
轻易就能“惑”得对方交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眼前好似又浮现起了闻冬在舞池中摇摆的模样,飘扬的碎发,纤细的手臂,还有...
还有不盈一握的莹白腰肢...
酷哥同学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悠远而迷离,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好看,很好看...”
季凛原本搭在桌上的手指倏然攥紧了,骨节用力到近乎泛白。
闻冬余光注意到了,他心里无声叹了口气,避免他的倒霉前男友再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而让季凛情绪变得更为过激,闻冬不得不再次介入了季凛的角色扮演游戏,他不动声色对他的倒霉前男友道:“进来这么久了,不请我们喝酒吗?要一瓶龙舌兰。”
酷哥同学骤然回神,他忙不迭应下来:“对对对...还没给你们拿酒,我这就去拿!等我一下哦!”
边说,他就边转了身。
然而,在他转身的刹那,背后却莫名起了层薄汗——
那是刻在动物本能里的危机意识,在被某种凶狠野兽盯上的时候,所难以克制涌起的本能反应。
酷哥同学脚步微顿,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闻冬和他的那位俊美“小叔”一眼。
然而,只这一眼,却让酷哥同学倏然间瞪圆了眼睛。
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再也不会动了。
因为他看到...
闻冬竟然在和他的“小叔”接吻!
并且,是以一个被绝对占有的姿势...
那位“小叔”大概是觉察到了他的目光,竟还略微偏头看了过来。
在被注视的那一秒钟,酷哥同学后背发毛的那种感觉就又来了。
因为面前男人彻底褪去了他先前那副绅士而温和的“长辈”皮囊,看过来的这一眼,目光中是丝毫不加遮掩的独占欲与侵略欲。
简直与被打扰了进食时的疯兽毫无异处。
酷哥同学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但在刹那之间,不知是不是过度的惊诧给了他莫名的勇气,反应过来什么,他又忽然向前跨了一步,盯着季凛颤声道:“您...您不是小冬的小叔吗...?”
你们这不是在乱-伦吗!
残存的理智没有让酷哥同学将这句话说出口,不过不需要说出口,也足够季凛听得出来了。
正常人到了这种时候,绝对都该解释坦白了,该如实告诉对方,自己是闻冬的正牌现男友,前面只是故意那样说的,解释过后,再正当宣誓一下主权。
可季凛并不是个正常人...
他是个疯子。
因此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季凛只是稍微后退暂时放开了闻冬,他盯着面前惊恐又诧异的年轻人看了两秒钟,随后缓缓挑起唇角笑了,又好似很愉悦般一点头,低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确实是小冬的小叔。”
酷哥同学忍不住冲口而出:“那你们...你们现在是在...”
最后两个字他还是没能说出口,而季凛也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因为季凛已经又不紧不慢欣然补上了一句:“不必怀疑,确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好这口。”
“这口”是指什么,显然,他们都心知肚明。
话音落,季凛不再看这倒霉情敌一眼,他转头重新以一个强势的倾压姿态,再次发狠吻上闻冬的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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