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犹塔再也按捺不住。他快步跑出城堡,匆匆地将自己的下属向三个方向的城门派遣过去。
而他自己带领着一队骑兵,纵马飞快地往东城门奔去。
镇压奴隶的事情有加斯达德人够了,他得安排人守在各个城门那里。
犹塔皱着眉想。
虽然不知道那些援军是从何而来,但是只要不让那些奴隶靠近城门,城门无法从内部打开,那么策划这件事的人就算是失败了。
犹塔一般纵马飞驰,一边在心里思量着。
只是,暗中策划这件事的那个人,居然能让整个茹达斯城的奴隶都愿意为之拼死一搏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还没想明白,犹塔一抬头,东城门就在眼前。
高大的城门矗立在黑夜中,静悄悄的,不见一点火光。
他心中松了口气。
好,看来赶上了。
那些奴隶还没冲到这里来。
就在犹塔刚放下心来时——
刹那间火光大作。
数十根燃烧的火把在东城门的城墙之上亮了起来,炽热的火光猛地映在了犹塔的脸上,刺得他下意识闭了下眼。
眼睛的刺痛数秒后才缓过去,当犹塔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瞳孔陡然放大。
那城门上,高高的城墙上,有人站在火光之中。
数十团火焰在那人身后燃烧着,看不清面容,只能大略看出是一名身形略显纤细的少年。
少年站在火焰之中。
他手中的弓已拉满到了极限。
利箭闪动着寒光。
绷紧的弓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狂风从高墙上的少年身边呼啸而过,映着火光的明亮金发在空中飞扬,宛如一簇在黑夜中燃烧的金色火焰。
那是——
如云雾般在夜空中飞扬的金色长发深深地映在犹塔那放大的瞳孔深处。
一声嗡鸣。
利箭贯空。
一道寒光划破黑夜。
钻心的痛楚陡然从肩上传来。
左肩被那一箭贯穿的犹塔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
第200章
夜已深,黑夜很静,万物仿佛都已安眠。
在茹达斯城的一处角落里,这是一片到处都是碎石洼地的荒芜地段,高高的木栏将这一大片地围住,简陋的草棚随意搭建着。
偌大一片荒地中没有一点火光,只有围着荒地四周的木栏挂着火把。
数百名加斯达德的士兵守在围栏外面,看守着这里。
这里是茹达斯城中唯一被特殊对待,由加斯达德的士兵看守着的奴隶住所。
而这里面的奴隶全部都带着手镣脚镣,做着最沉重的工作,却只能得到不足以果腹的食物,每天都吃不饱,还被看守者随意叱骂打杀。
这里的奴隶都是新的奴隶。
他们是加斯达德人的战俘。
确切的说,这一处被严密看守着的奴隶全部都是一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中,被加斯达德人俘虏的亚伦兰狄斯第一军团的士兵。
第一军团又被称为王的近卫军团,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进入的军团。
能进入近卫军团的战士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令众人艳羡。
可现在,曾经是天之骄子的战士们沦为了最卑贱的奴隶,还是敌国之人的奴隶。
当时因为茹达斯城的叛徒的谋害,无论是食物还是军营中的水源都被人暗中下了药,虽然并不致命,但是却让士兵的战斗力大减。
完全没有想到呆在城中竟然还会被敌军突袭,而营地又突然燃起大火,加斯达德大军深夜突袭,军团的将领大多都前往城堡参加城主的晚宴,被突袭时缺乏领导者的大军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黑夜中还有人大喊着说卡莫斯王已被背叛的茹达斯城主毒死,严重地动摇了军队的士气……
以上种种原由,方方面面加起来,使得措手不及的第一军团在短时间里就被击溃。
一部分士兵死在混战中。
少部分士兵逃出茹达斯城,不知去向。
而剩下的亚伦兰狄斯士兵则是成为了加斯达德人的俘虏,被烙印上了奴隶的标记,从此沦为了奴隶。
加斯达德人毫不客气地驱使着这批新的奴隶为自己干重活,为了防备他们反抗,每天只给他们极少的食物,肆意折磨着他们,丝毫不顾惜他们的性命。
提尔在率领大军出发之前,带走了一批奴隶搬运军队物资,又特意将一半战俘奴隶押送到卡纳尔,因此,这些原是亚伦兰狄斯士兵的奴隶留在茹达斯城的数量不过三千多而已。
何况,这一个月来,这些战俘奴隶早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这些战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黑夜中,一间草棚里面,一名虽然骨骼高大粗壮但是此刻却骨瘦如柴的男子闭着眼安静地躺着,看似已经睡着。
但是,从他那时不时摸一下腹部的动作就看得出来,他在装睡。
在没有被俘之前,他也是亚伦兰狄斯军中的一名底层将领,率领着麾下百来名骑兵。
他也曾是荣光及身,令众人仰慕的骑士。
而如今,肩上被烙上奴隶的印记,沦为敌人的奴仆,如猪狗一般被驱使着。
他闭着眼,手指却按紧了腹部那一处坚硬的地方。
又想起了两日前的那一幕。
前日一大清早,他们这些战俘奴隶如往常一样饿着肚子被驱赶着去干活,这段时间,经常有粮草物资从卡纳尔那边运送到茹达斯城来,然后源源不绝地送往提尔大军的方向。
而他们被驱赶着搬运物资,和他们一起干活的还有茹达斯城中原来就有的奴隶。
因为长时间缺乏食物,大多数战俘都瘦得不成样子,他也是如此,那些普通的奴隶反而看起来要比他们壮实得多。
他勉强背起一个麻袋,慢慢地、艰难地向前走去,手镣脚镣随着他的走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大概是因为走得太慢,旁边的监工一鞭子抽来,一下子将他抽倒在地上。
那人还要再抽,突然一旁有一个奴隶窜过来,冲着那名监工哈腰点头,陪着笑,一张口就是一大堆讨好献媚的话,拼命奉承监工。
大概是被奉承得高兴了,那名监工哼了一声,施施然走开了。
那名窜过来的奴隶将他扶起来,看似不经意地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心里一惊。
因为他分明感觉到一柄短小的匕首被这个奴隶暗中塞进了他怀中。
他一抬眼,眼前那张熟悉的脸让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认得这个人。
这人不是奴隶——应该说,这人以前是奴隶,后来不是了。
凯霍斯麾下有一只特殊的队伍,里面的士兵都是曾经的托泽斯城的奴隶。
虽然这些奴隶得到了王太子的恩典,被赐予了平民身份,但是对于他们高贵的骑士们来说,这些人依然和奴隶没多大区别。
他们仍然将那些士兵视为下等人,对其不屑一顾,甚至将那只军队轻蔑地称之为,奴隶军。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只特殊的奴隶军中的一名底层将领,他认得他,是因为这人曾为了护着自己麾下的士兵和他发生过冲突。
他正心里震惊着,这个奴隶打扮的人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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