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听完,终于面露微笑,“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邹姨说:“很可能是真的了,或者晚上等钟先生回来,老太太问问他。”
老太太却沉默,接着说:“算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没管过他,现在才想起来要插手,肯定招人白眼,他自己的事,他心里有数。”
邹姨很不赞同,“老太太,钟先生不会这么想的,你……”她欲言又止,“有时候你不清醒,不知道他多担心,无论多远,肯定跑回来。”
老太太不再出声。
她腿上放着一本相册,一页页仔细地看。
开标的前一天,赵兮词辗转难眠,生怕有什么疏忽或者遗漏。
今晚钟时叙没在,她左右睡不着,半夜在客厅盯着两条斗鱼发愣,赵兮词一直知道自己心态不似外表那么平稳。
而且她面对重大事件,反应往往要比别人迟钝些。
凡事只有临到头才会感觉到一丝紧张。
也许这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让她太过折磨自己。
开标会当天,所有监管部门,评标人员,以及各个竞标单位代表抵达现场。
赵兮词跟着小组也到了现场。
今天讲标的人不是她,大局着想,她无所谓了,谁更有本事就由谁上场。
赵兮词在现场见到了佟尧清,碍于所谓的情面,她耐心和他敷衍了几句。
佟尧清看出她心神不定,很善解人意地宽慰:“一个标而已,赵小姐紧张什么?这个不成,以后还有下一个,总之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小组都在等候室里,赵兮词说:“谢谢,我先进去了。”
反正为了这件事,该做的都做了,她只有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在等候室坐定,赵兮词接到了钟时叙的电话,说她回来接她吃饭,她应了两声。
钟时叙了解她,知道现在的安抚不起作用,也就不多说,简单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同一日下午,邹姨准备出门买菜,她不放心老太太在家,见她今天精神不错,所以决定带着她一起去菜市场。
家里还有个司机,出入也方便。
车上邹姨特意提了句:“刚才钟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今晚回来吃饭。”
老太太莫名所以,“回来吃就回来吃,又不是没在家吃过。”
邹姨笑一笑,“以前他可不会专门打个电话回来交代这种事。”
老太太慢慢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邹姨说:“有可能要带人回来。”
老太太露出一笑,又含蓄地收起来。
到菜市场门口,舊shígG獨伽邹姨让她待在车别乱跑。
老太太忽然拉住她,“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吧?用不用我提醒?”
邹姨一下子笑开,“我照顾他这么多年,当然知晓他的口味。”
邹姨下车后,老太太恍惚走了会神,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叩车窗,她望出去,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哭声很大,问她有没有看见他妈妈。
商予徽一时恻隐之心,下车问:“你和妈妈走失了?”
小孩哭得凄惨,“奶奶,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不理我了……”
商予徽愣了一下,恍惚道:“怎么会?哪有妈妈不要自己孩子的?”
这是司机也跟下车来,说:“老太太,怎么了?哪来的小孩?”
商予徽没理会,对小孩说:“别哭了,我带你找妈妈?”
小孩蹲在地上,“她从来不疼我,她一定是把我骗出来,丢下我不管,自己跑了!”
商予徽霎时脸色苍白,厉声否认,“住口!不是这样!”
邹姨在菜市场条鱼,和鱼摊老板讨价,忽然听见有人喊:“外面好像出事了,有个精神病伤人……”
后面的话邹姨听不清,拔腿就往外跑,远远看见停车的位置围了一圈人,瞬间惊慌失措,她跑过去拨开人群,险些吓晕过去。
商予徽一脸凶狠,抓着小孩质问:“谁告诉你的?谁说妈妈不要你了?你说——”
小孩吓得泪涕横流。
司机看着挺高,可惜身上没几两肉,竟然控制不住一个老太太的蛮力。
最后有人叫来警察,才把发病的商予徽控制住。
小孩的妈妈终于找了来,赶紧抱着孩子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个精神病身上,交头接耳,从刚才的只字片语里八卦病因。
商予徽年纪上来,发作一场已经筋疲力尽,回程的路上,她靠在后车座失魂落魄。
邹姨又悔又怕,车内冷气吹得她手心发凉,后知后觉才询问司机,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突然跑过来敲车窗,说找妈妈,老太太就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