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题面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严卓的算法利用了两种动物足数不一的特点,将足数除二,减去头数,便只剩下那四条腿的兔子的数量了,最终得出兔有十二只,鸡有二十三只。

这算法没毛病,古时候的算经上就是这么解的。可宋菽一时手痒,搞了个代数方程式,将兔子的只数设为X,最终得出了与严卓一样的答案。

这代数法一出,严卓傻眼了。

汉字和字母不同,每个字、每个偏旁部首都是有意义的,很难像字母一样做无任何意义的指代。所以在代数这块儿,汉语文化圈的发展先天不足,这个世界也还没有代数的概念。

这样一个还未产生,却用途甚广的概念一出,简直令严卓痴狂。他对算学研究甚深,这代数法有多大潜力,他一眼就看了出来,立刻如获至宝,催着宋菽给他讲。

可怜宋菽一个八百年没再碰过数学的文科生,为了教他,天天啃着初高中数学课本入睡,眼圈都快掉到下嘴唇了。

“宋四郎,你看这些是我昨晚上算的,”严卓展开一张大纸,上面用毛笔写了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还有几幅草图,“我觉得昨天你给我讲的那道题的解法有点问题,它……”他一沾数学就忘乎所以,压根没发现宋菽已经躲到了床上,而他面前挡着的,是宋阿南。

“睡觉。”宋阿南说,一把揪住严卓的衣领,把他拽到门外。

“等等,我还没说完,这道题……”严卓契而不舍。

“逸之,今天太晚了,咱们明天讨论!”宋菽的话从里面传来,话音未落,宋阿南已经关上了门。

严卓看着自己的演算纸,有些落寞,好容易算好了,怎么不看一眼呢?自从那纸坊开始运作后,他再也不缺演算纸了,天天算啊算,连觉都不想睡,昨天宋菽给他讲了一道很有趣的几何题,但那解法的辅助线不是最优,他又找到了另一种方法,解起来更快呢。

严卓抱着自己的演算纸,有些落寞的回房了。

“睡觉。”宋阿南关上门,跟坐在床上的宋菽说。

“你下次客气点,人家只是一文弱书生,该吓到了。”宋菽一边说,一边解起外衣的扣子。

“哼。”宋阿南冷哼。

“别生气啊,我知道你为我好,对了,明天我要去桑园村你陪我一起不?”宋菽脱下外衣和裤子,钻进被子里准备睡。

“嗯。”宋阿南说,几下爬上梯子,在上铺躺下。

宋菽道了声晚安,也没管宋阿南回不回,合上眼准备睡了。快睡着时,他突然听见有人说:“不准再喊逸之。”

“昨天那话是不是你说的?”第二天一早,宋菽问阿南。

昨天他都要睡着了,突然听见有人说“不准再喊逸之”,把他吓了一个激灵。当时他喊了两声宋阿南,可是没回应,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早上起来,他越想越不对,那话他一定是听见了,当时房里只有他和宋阿南,这不可能是他的梦话,那一定就是宋阿南说的了!

宋阿南竟然说了六个字?

宋菽简直想放鞭炮庆祝一下。

可惜,宋阿南死不承认,宋菽问他,他就当没听到,逃不过了便摇头。

一直闹到进东屋吃早饭,宋阿南也只字不回。

“四郎,早。”严卓如今就住在东屋,每日吃饭也跟着宋家的人一起,见宋菽进来,立刻打了招呼。

“早,逸之。”古人有喊对方字表亲近尊重之意的习惯,宋菽难得遇上一个有字的,便也入乡随俗了。

“不准喊。”宋阿南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严卓去帮三娘五娘摆饭了,没听见,宋菽捂嘴笑了起来:“果然是你。”

宋阿南的表情有些扭曲。

之后,宋菽再问他为何要说这话,他更是抵死不从,嘴紧跟蚌壳似的。宋菽饭后要去桑园村,问他去不去,宋阿南还是不说话,但一眨眼就钻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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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第四十九桶金

因为常常要来回县城或者运货,宋菽家买了几头骡子和一匹马,他前些日子叫木匠坊的木匠们打了一个车厢,今天便用上了。

骡子的体型比马小上许多,但胜在耐力好,拉车也很稳当。宋菽坐在车厢里,阿南赶着车,他赶车的手法很熟练。

与桑园村的蚕茧买卖一直都挺顺利,不久前新一季的蚕茧陆续到,宋菽还是以跟之前一样的价钱收了那些茧子。大批茧子一到,这晒蚕兜的活便也多了起来,有好多外村的也过来拿活,一下子便派出去许多。

今年桑蚕的销路不好,所以宋菽还能以低价买到蚕茧,也不知那不得穿绸缎的法令能坚持到何时,若那法令无效,这蚕茧的价钱就得上来了,这对那些蚕农是好事,对他却未必。

宋菽看阿南一个人赶车怪无聊的,便坐去了他旁边。

宋阿南看他一眼,也不言语,只是调整了坐姿,给他让出更大地方。

一进桑园村的地界,宋菽却发现有些不对,原本连绵不绝的桑树林似乎稀疏了许多,有几亩地上是成片的树墩子,光秃秃的。

“怎么了?”到陈老伯家门口,宋菽跳下车,问迎上来的陈蕙娘。

“有好些个乡亲想砍掉一些桑树,改种粮食,那些树墩子明日便要都烧了。”陈蕙娘说。

陈老伯也从家里出来,还有好些乡邻们。宋菽是他们的大主顾,又在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们,这些人也不跟他藏着,都说了出来。

原来有人得了消息,关中那儿的禁令越发严苛,据说还因此死了人。

“我那表兄说,杨家势大,借这政令打压了许多对头。”其中一个乡邻道,他表兄在帝都做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吏,俸禄没有多少,消息却很灵通。这回过年回家,便告诫他们,这桑蚕丝的营生可能得放放,不如也种些粮食。

“宋四郎,不瞒你说,如今你以往年八成的价钱收这蚕茧,我们虽不至于大亏,却也是生计艰难。”另一人道,这人常去相河村,有时也背点豆油出去吆喝,应该算是这村里最勤勉的一波了。

见他都这么说,宋菽也品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话就别对宋四郎说了,人家帮了我们大忙呢。”有人扯那人的袖口,小声提醒。

“无妨,说出来兴许我能帮着想想办法。”宋菽道。

他这么一表态,剩下的人也放心说了起来。往年他们村卖蚕茧那价钱就已经被压到了最低,统统加起来也就几厘的利,还好当时蚕茧颇有销路,一些种粮食的人家也会来跟他们买桑叶,养点蚕贴补家用。

“你以八成的价收蚕茧,咱们的大部分本钱都能拿回来,再卖卖豆油啥的,也算过了个好年。可不能年年这样啊,这法令越来越严,眼瞧着后面几年这蚕茧更要卖不动,那些养蚕贴补的人家也不养了。咱们的桑叶卖不出去,这钱就亏得更厉害了。”陈老伯说。

“我家这回养的蚕不留神还冻死许多,这养蚕的营生啊……”另一人摇头,脸上的悔恨之意甚是明显,“我这破脑袋怎么就会忘了关门呢。”

“总之吧,”陈老伯抹了把脸,“咱们也不是彻底不养蚕了,只是少养一些,宋四郎你放心,你那儿要的茧子咱们仍旧会送过去。当初咱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是你救的,咱不会忘了这恩情。”

“陈老伯无需如此,你们的茧子甚好,我买来也是挣钱的,谈不上什么恩情。”宋菽说,当时帮桑园村那一把不过是个巧合,要不是陈老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想不到蚕丝被这回事啊。要真算起来,他还得谢谢陈老伯,蚕丝被的买卖他可也没少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