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后头的一处木匠坊已经盖好,那里砌了高高的土墙,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彭师傅带着另几个从其他村找来的木匠,还有两三个铁匠正加紧赶制代耕架。宋菽一个文科生搞不来现代机械,这儿也没相应的动力源,只好退而求其次研究了下明清时代农耕文明发展至巅峰时,搞出来的一些大型农具。

这代耕架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另一处正在造的作坊则是要搞纸坊。宋菽快被这里高昂的纸价弄疯了,他从现代来,早就习惯有啥事情记一笔,有啥想不明白的搞个思维导图,这写写画画都得用纸,在现代不是负担,在这里却是个穷三代的大坑!

招工的消息他已经放了出去,会有来往的小贩替他带到其他乡村去,等着纸坊造好,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造作坊用的工人有之前挖地窖的,也有采冰的,因为天气暖和了,这活又不特殊,工价定得不高。所以也并不太抢手,反正宋菽只要人够就可以,之后作坊的用工自有外来的工人补充。

“您这是在建啥?”严卓过去,瞧了两眼他的图纸。乍一眼还过得去,但观那笔锋,肯定没好生练过。

“作坊。”宋菽头也不抬,研究着图纸。他这儿的都是粗人,干力气活行,做建筑设计就没谱了。之前的那些作坊院子都是农家常见的,大家熟能生巧,可这回他的设计有些复杂,建筑内有走廊,还有多个大小不同的车间,他的图纸又业余得很,一造起来便漏了陷,这会儿正想着怎么亡羊补牢呢。

“您这图纸似乎有些不对。”严卓说。算学用途甚广,他在学习中多方涉猎,对建筑也略通些皮毛。皇宫是造不出来,但搞个稍复杂些的作坊倒也不难。

“你懂?”宋菽立刻抬头了。

“略通得些。”严卓说,他比宋菽年纪大,也高一些,这会儿见他终于有空理会了,立刻双手合抱前推,作了个揖,“宋四郎,幸会,我名叫严卓,字逸之。我在恒州……”

“幸会幸会。”宋菽满脑子作坊的事,听了名字便没耐心往下,“你可能帮我建这作坊?”

严卓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却有些高兴。他还愁怎么与宋菽攀上关系呢,没想到宋四郎却自己问上了。

“当然。”严卓用力点头,“你图纸给我看看,我帮你修改。”他连忙拿过图纸,就怕宋菽反悔。

严卓这么积极,宋菽也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待遇还没谈呢,就着急干起活来了也不怕被坑。

“可有笔墨?”严卓从图纸里抬起头。

“有有。”可人家积极为他干活,宋菽当然得全力支持,当下就把他带到一处简易的棚子里,那里面有一条长桌,还有几条长凳,桌上有笔墨纸砚。“这里的纸笔都能用,你可是要修改图纸?”

“嗯。”严卓心里飞快计算着,这会儿顾不上再多说话,拿起笔墨便开始修改。

他的毛笔是结结实实练过的,那一笔一画遒劲有力,可比宋菽的蝌蚪爬要赏心悦目。他修改起来极快,还会在周围写上一些数字或记号,时而又跑去看一番地形,太阳落山时,那新的图纸也大功告成了。

“不错不错。”宋菽赞不绝口,这图纸比他的要详尽,许多需要计算和测量的地方,也比他要专业得多,“对了,你叫……?”

宋菽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有点尴尬。

“在下严卓,字逸之。”严卓丝毫不以为意,“来自沧州,前些日子无意间得了一块竹牌,但上面的符号在下看不懂,想请教宋四郎一二。”

这下,严卓总算有机会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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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四十六桶金

“你也是离家出走?”听严卓说了他的经历,宋菽奇道。

“没没没。”严卓连忙摆手,“我寻了个他们能接受的由头,说是外出谋官,学古人的宦游之风。”几百年前还没有科举制度时,没有背景的士子便会出门游历,谋求一官半职,时人称之为宦游。

原来如此,宋菽点头,他这儿离家出走的叛逆之人实在太多,差点误会严卓了。

“你刚才说也,可是这儿真有离家出走之人?”严卓问。他寻了个借口出来,已是叛逆之极,如今连家书都不敢回,难到这里还有比他更厉害的?

宋菽带着严卓回宋家,路过地窖时,宋阿南刚干完活也准备回去。

“喏,他。”宋菽指宋阿南,俨然忘了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屁孩。

“厉害。”严卓竖起大拇指。

宋阿南不晓得这陌生人为何夸他,不过既然是夸,他还是喜滋滋地接受了,破天荒地点点头,算是与他打了招呼。

宋菽默默转开头,希望宋阿南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严卓没地方去,这几天吃住在周媳妇家还是佘着账的。这会儿晚了,宋菽问他是今天说数字的事,还是明天再说。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道:“那个……我身上没钱帛了,不知你那作坊还缺人不?”

宋菽见他那窘迫样,失笑。

还说不是离家出走,只怕也差不多了。要真是出来游宦,他严家虽不比杨家,却也不至于让子孙如此拮据。这看他身上的衣着,还有那满箱的书便可知一二。

“你来我家住吧,咱们后院的东屋还空着,平时吃吃饭堆些杂物,住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宋菽道。

“真的?”严卓的眼睛瞬间亮了。

“还有那欠周媳妇的钱,我一会儿就替你还了。”宋菽又道。

严卓激动得差点飙泪:“宋四郎,你简直是我再生父母,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严某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不用以后了,也不用你赴汤蹈火。”宋菽笑,“就明儿开始吧,我想弄个学堂,正巧缺个教书匠。”

宋菽早就想弄个学堂扫盲了。

这时代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文盲,在农村更是接近百分之百。单纯种种地还不觉得什么,可若想交流个种地的法门,就麻烦了。若是认字,好生写下来,就是再远的村庄也能看到,可若不认字便只能靠口耳相传,不论速度还是准确性都差了许多。

这无形中其实也影响了农耕技术的发展。

又比如,像他们宋家不时就得招个工。如果大伙儿都认字,他写一告示往村口一贴,人来人往的立刻就都看见了,哪里还需要每次都外出吆喝。

蒜黄与黄豆芽这一波,宋菽赚了不少,那可都是实打实的黄金。

有了钱,底气也足,他便想弄个学堂试试,就算亏了也不打紧,反正他另外三个作坊还一直赚着钱,供得起。没想到这想法刚提上日程,就来了这么好一免费的教书匠。

世家出身,不仅懂得诗文,还会算术。正好语文课和数学课一起开,双管齐下。

宋菽拍拍严卓的肩:“放心,你的吃住我全包,你要学的那啥数字符号我也教,你在这儿免费教上一两年书便好,我也不收你束脩了。”

严卓来不及多想,被宋菽搭着肩膀带进了宋家院子。

第二天早拳后,宋菽说起了学堂之事。

要说私塾,他们隔壁乡正所在的村子里有过一个,宋菽小时候还老爱趴在窗沿下偷听,后来兵荒马乱的,那私塾便没了。其实有私塾的时候,这些村民们也不见得能上,那是要交束脩的,他们可没那余钱。

“束脩要多少,可贵不?”有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