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倒不是大家对宋阿南有意见,相反,他干活勤快,从不因自己是宋菽名义上的弟弟就躲懒,行事也低调得很,不熟悉宋家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工人。

不光馒头坊,豆油坊、蚕丝被坊的人都对宋阿南印象很好,觉得是个沉默、干活麻利的小伙子,甚至有人还动了心思,想给自家闺女说亲。

然而会干活的人,却不见得能当管事。

就宋阿南这样平时闷声不吭,关键时候也只说三两字的人,要怎么管理作坊?

几个在馒头坊做久了的工人,多少有些不放心,有人想去提醒,有人想看笑话,可宋阿南波澜不惊,真的像模像样地当起了管事,每日安排人手,进食材,卖馒头。话虽少,但颇有章法。

馒头坊如今跟豆油坊在一处,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流众多,施大嫂他们光是要维持秩序就颇费功夫,还得时刻紧醒着,不能被人乘乱钻了空子。

宋阿南管了几天事,不知哪里搞来一堆木料,敲敲打打一番,在卖馒头和油的长木桌前,拦出一道曲折的小路来,入口在进门的右半边,然后打了个折,引到桌子前,买完刚好从另一侧离开。这条道仅供一人通过,若是顺着它一个个人排着队买,这作坊里的确不会再乱哄哄的了。

栏杆弄好第一天,六娘在门口挨个提醒大家,进门走右边,出门走左边。大部分人都很规矩,但总有一两个刺头。

一个从隔壁村来买馒头的就死活不肯排队,嚷嚷着时辰不早了,自己得赶紧买了走,一定要走左侧,还推了六娘一把。

他咋咋唬唬冲进来,还没靠近卖馒头的长桌,就被一拳怼脸上,立刻青了一片。

“排队。”宋阿南冷冷甩下两个字。

众人瞧着那人青紫的眼圈,再也没敢有异议的。这一天的馒头豆油坊,格外安静有秩序。

施大嫂松了一口气,由衷开始喜欢宋菽的这个决定。

他们每天卖馒头,这些人吵吵嚷嚷又不愿排队,自己必要扯着嗓子大喊才能听见,一天下来,嗓子都哑了。

宋阿南的这东西一搞,又当众杀鸡敬猴,来作坊的人都晓得要排队了,小偷小摸的也几乎绝了迹。

当了管事的宋阿南依旧很低调,除了做些必要的安排,大多时候只是默默干活。

连管事都这么勤勉,大家也不敢随便喊苦喊累,每天竟又多产了好几百个。宋菽翻账本,发现效益更好,大手一挥,给每人都多发了三十文作为奖金。

宋阿南是家人,并不拿工钱。

宋菽每月会给三娘家用,时而也会给几个小的零花钱。宋阿南不掌家务,家用说不上,那就给零花钱吧。钱的事上宋菽秉持同甘共苦原则,没钱的时候大家一起熬,有钱了大家一块儿用,然而宋阿南接过那半贯零花钱,随手往柜子里一扔,无所谓得很。

倒是那天晚上宋菽给了他一碗辛拉面,他珍而重之地拆开,泡开后先闻闻味儿,吃完面又喝了汤,一脸享受。

宋菽:……

宋阿南当管事后,还有一大改变,就是作坊的工人,不论男女,都开始练拳了。

这风气是从馒头作坊先开始的。

一天,大家正热火朝天地准备开门,宋阿南却停下手里的活。他这反常的举动,引得大伙儿也纷纷停下,全都盯着他。

只听他道:“跟我来。”

大伙儿不明所以地跟上。

他带人到门外站定,又说:“练拳。强身。”接着,打了起来。

他一招一式,打得又稳又实。这套拳也不复杂,不过十来个动作,大家依样画葫芦地跟着宋阿南比划,竟然渐渐有了些样子。

每天练拳的时间不长,开门前练个一刻钟,宋家几个作坊的工人们,不论男女老少,集体在村里空地上“嘿哈”练拳的景象,却着实成了一道风景。

村里的小子们正是好动的年纪,也纷纷加入进来。

这队伍越来越大。

一些妇人刚开始还觉得女人练拳,怪害羞的,可往人群里这么一站,大家都“嘿嘿哈哈”的,也不觉得了。半月下来,腰酸背痛好了许多,腿脚手臂都更有力了,这跟宋阿南练拳的活动,渐渐成了大家晨起的习惯。

工人身体好,干活效率高,宋菽当然高兴。

只是宋阿南一心拉着他也一起练,他从小不爱动弹,初高中打篮球是班里男生倒数的,即使穿越了来,也没觉得体力变好。

平时为了生意东走西跑倒也愿意,可让他每天早起打拳?

对不起,打扰了。

宋菽被子一裹,耳塞一戴,又睡了过去。

后来,实在逃不过宋阿南这块沉默的牛皮糖,跟着打了两次,各种找借口偷溜。

这不,昨天望海楼来人说,褚老请他去家里做客。

人说的是中午,他天没亮就包好了点心,催着郭老大他们进城卖油,他好顺道坐骡车开溜。

作者有话要说:【宋菽:体育运动别找我,靴靴。】

最近三次元有点烦心的事,但每次看到大家打卡签到撒花都好高兴,入V后会尽量加更的,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26章第二十六桶金

大涂县城,褚宅。

褚家下人一早就忙上了。今天相河村的宋四郎要来,他的大名城里人人都知道,他们家老爷更常常在嘴边念叨着,说宋四郎有气度有想法,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前几日望海楼的东家,傅老爷子上门拜访,两人提到宋菽都交口称赞,褚老也终于寻到机会,请傅老爷子牵线,请宋四郎来家里做客。

宋四郎说好了今日过来,褚宅的管家从昨天起,就领着一杆丫鬟嬷嬷和小厮忙上了。打扫屋子,准备吃食,虽然这些都是天天做的,但有贵客上门,自然百般小心,不能让自家老爷在客人面前失礼。

下人们紧着头皮当差时,也偶尔聊上几句。

宋四郎大家都不陌生,他们中有不少人的家就在大涂县,宋四郎那馒头、豆油什么的,对他们家里也影响不小。

“我表兄日日担了豆油去叫卖,一月下来可比我们挣得多。”

“风吹日晒的,哪儿受得了啊。”

“趁着年轻多赚一些,老了才有福可享。”

“听说近日宋家多了个做被子的作坊,好像用的蚕丝做被胎。”

“还有这事?”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引来了管家,几个说话的丫鬟小厮立刻闭了嘴,该擦灰的擦灰,该送东西的送东西,又都忙了起来。

褚管家巡视一圈,又到膳房查看。

膳房里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有最里面放厚砧板的架子旁,一个十岁出头的小郎君,一手拿着胡萝卜,一手拿着刀,安静地做着雕刻,仿佛与世隔绝。他手上那胡萝卜的一头,龙首已依稀可见。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褚管家一溜小跑赶过去,“老爷说了,您不能进厨房,这龙头更是雕不得啊!”

“你别来管我。”小郎君说,他年纪虽小,用刀却极熟练,下手飞快。

“您这再弄,一会儿老爷知道了,可又要上家法了。”褚管家说。

“除非你漏了消息。”小郎君斜他一眼,继续雕他的龙头。

褚管家汗都下来了,这小郎君是褚老的宝贝孙子褚宁,平时什么事情都依着他,只有一点,不许进膳房,不许学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