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不欲多说,只冷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苏篱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生出一股追上去,扒开面具的冲动。
然而,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下面便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什么人?!”
苏篱一惊,第一反应便是,被发现了!
电光石火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连累孩子们。
孩子们正围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玩兔子,在这个角度刚好看不到,苏篱稍稍松了口气。
正想主动“自首”,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竟不能进?”
苏篱一怔,是楚靖。
他站在高处,看得清楚,此时,楚靖正站在开口处,推开几个护卫往里闯。
太子妃面色一白,险些跌到地上。
“别慌!”赵义低吼一声,一把将她拽住,藏到了侧壁上的一个矮洞里,并手忙脚乱地用枯草挡住洞口。
做完这些,他才松了口气般拍拍手,刚一回身,楚靖便拨开灌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赵义眼中藏着怒火,面上却带着笑意,“靖哥,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来了?”
楚靖长眉一挑,满脸戏谑,“荒山野岭,你不也在么?”
赵义从容地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我奉官家之命前来查看地形,跟靖哥先前领的差事差不多——说起来,靖哥此刻不是应该在河间府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个嘛……”楚靖露出明显的心虚之色,他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什么,我先上去了,回头聊哈!”
说着,便攀住一棵斜生的树干,沿着矮崖往上爬。
赵义难得占了上风,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别啊,靖哥,你还没说呢,平白无故的为何跑来此处?”
楚靖爬到一半,随口答了一句,“听说山顶有个尼姑庵,没见过,过来瞅瞅。”
赵义嘴角一抽,语气一言难尽,“靖哥可真是……口味独特。”
楚靖回身,坚决维护自己的名誉,“看个风景而已,瞎想什么呢!”
赵义自然不信,不过,面上还是敷衍地点点头,“是是,靖哥随意。”
“你好好办差吧,我可看风景去喽!”楚靖一个跃身,翻上山崖。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一路哼着跑调的小曲,消失在崖上。
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赵义这才拉下脸,将太子妃从洞里拉出来。
太子妃吓得手脚直颤,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他可曾看到我?”
赵义面色阴沉,冷酷的声音仿佛淬着毒,“别管看没看到,姓楚的留不得了!”
太子妃身形一振,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赵义看着她的反应,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继而很快软下声音,劝慰道:“皇嫂,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即便为了佳儿,你这和软的心思也要改一改了。”
提到小皇孙,太子妃的神情才变得坚定起来。
她捏了捏手心,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做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是的是的,昨天冤枉谁谁谁了~
因为暑假完了要搬家,这几天一直在忙,所以才没回留言~~
嘻嘻~宝宝们别哭,作者菌会找时间把前面的都回完哒!
第66章刺杀...
【上赶着让我心疼】
苏篱脑子有点乱,一会儿在想那个面具男是什么人,一会儿又担心有没有被赵义发现。
楚靖晃晃悠悠走过来,大大咧咧勾住他脖子,“宝贝儿,你老公刚刚帅不帅?”
苏篱白了他一眼,“帅是什么?不知道。倒是挺灵活的,像个大马猴。”
楚靖一听,眼前自动浮现出一张大马猴与自己的对比图,当时就不干了,“我说,你男人在你危难之时大义凛然挺身而出,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苏篱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危难’?”
楚靖敲敲他的脑袋,“小傻子,你还真以为我闲着没事喜欢捉奸呢?别人没注意,我可老远就看到你了。叫人发现了也不说赶紧跑,得亏了赵义那小子没叫人上来搜。”
苏篱一脸惊奇,“你眼睛会拐弯么?在下面都能看到?”
楚靖勾唇,笑得不怀好意,“不仅会拐弯,还能透视。”说着,便意有所指地把他扫了一圈。
他的目光太放肆,苏篱没由来地红了脸,“无赖!”
楚靖哈哈一笑,“孩子们呢?”
苏篱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石头,小声道:“我就是担心连累他们,才没敢轻举妄动。”
楚靖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姓赵的要真敢拿你们娘仨怎么样,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
苏篱原本应该感动,然而听到“娘仨”两个字,只想把这个不着调的郡王给掐死。
楚靖嘻嘻哈哈地逗他,“媳妇儿,我皮糙肉厚耐得住打,只是委屈了你的手。”
苏篱气恼地踩了他一脚,转身找儿子去了。
“媳妇儿,慢点哈!”
楚靖脸上嬉笑着,回头看向匆匆离开的一对男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
回程的马车上,苏篱问起了长缘方丈所说的“民生之事”。
楚靖握住他的手,秉着商议的姿态说道:“方丈大师说,倘若我有治水的法子,不妨献出来。篱子,你觉得呢?”
苏篱怔了怔,惊讶而又严肃地问:“治水的法子……你当真有么?”
楚靖轻轻地应了一声,并未否认。
实际上,他不仅有,而且是集合了预防、治理与合理开发利用的一整套方案。
也是凑巧了,大一那年,全球范围的“河流开发治理研讨会”在他们学校举行,体院学生担任志愿者,楚靖凭着颜值被选为解说员,五百多页材料,他足足背了两个月,直到现在都还能脱口而出。
苏篱根本没有怀疑“法子”的可行性,反而激动地坐直身子,急切地说道:“那你为何不说出来?”
“那些手段于这个时代而言太过超前,倘若官家问起来,我该如何解释?”
还有一点楚靖没说,他怕自己对历史改变太多,反而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隐患。
苏篱咬了咬唇,缓缓说道:“官家的心思我不敢随意揣测,只是,黄河每每泛滥,都会有无数百姓家财俱失,甚至性命难保,倘若、倘若你……”
他抬眼看着楚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他想说,“倘若你有法子,能不能公布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自私——如果楚靖因此被人看出异样,甚至被官家忌惮,难保不会丢掉性命。
百姓的命是命,楚靖的命也是命。
相同境况下,苏篱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行千万百姓安稳度日,但是,他却不能冠冕堂皇地去要求楚靖。
他默默地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楚靖突然笑了。
他捏了捏苏篱的手,温声说:“如果你也觉得应该,回头我便整理一下,呈给官家。”
苏篱摇摇头,“不,不是,我并不觉得应该,你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