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
古井边。
还是昨天一样。
一行人露天就餐,吃的不亦乐乎。
除了一头烤兔,一大盆尖椒炒野鸡,玄松还特地做了一盘青菜和一份菌子汤。
这个时节,尤其是雨后。
大山就是天堂般的存。
只要有时间,往山里一钻,遍地都是宝贝。
各种菌子、山珍,运气好还能碰上野味。
那都是城里人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饭前,玄意倒是去了一趟草庐,不过赤明老道并未过来,说是不饿,就不来打搅他们吃饭了。
一开始,苏清影、楚小瑜两人还有些担心。
以为老道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尤其是脑子里只有干饭的楚小瑜,在她的观念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怎么能行?
一天三顿正餐,一到两顿夜宵。
再加上不停歇的零嘴。
才能保证肚子不饿。
但经过玄松和玄意的解释,说是师傅早已经到了能够略微辟谷的境界。
两人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只是她们仍旧很难想象,人为什么要辟谷?
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吃喝喝。
世上还有那么多的美食,当然要吃的开心才好。
楚小瑜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攒够了钱,然后搭乘一辆车环游世界,不是为了看到多少风景,而是想要把全世界的知名美食都尝个遍。
至于苏清影,只是担心,师傅老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
不吃饭会不会低血糖,不舒服?
毕竟,辟谷这东西对她们来说,不仅难以理解,更是陌生。
辟谷!
听到玄松玄意两人的解释,一直未曾说话的袁树,不禁心旌神摇,眼神间难掩惊叹。
餐霞饮露,这可是古书中神仙之举。
没想到那位笑容和蔼的老观主,竟然都修行到了这一步。
那得是什么样的境界!
察觉到他的异样,陈望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弧度。
眼下的袁树,不过堪堪完成第一次感气,对于修行有着太多的好奇。
他哪能理解得了。
古书中的餐霞饮露,和辟谷,根本就是两回事。
而且还不是彻底辟谷。
两者之间,起码隔着十万八千里。
但留给他一点遐想的空间也不错。
或许还能激励到他勤修苦练。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大半个小时。
六个人,吃了一锅米饭,一头野兔一只野鸡,甚至连几盘青菜都被打扫的一干二净。
即便是向来饭量小的苏清影。
都盛了第二碗。
她不明白,为什么观里明明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饭菜,味道却要比平时几千上万一顿的大餐要鲜美无数倍。
就是再常见不过的青菜。
都说不出的新鲜。
大半个小时后。
玄松谢绝了几个人的帮忙,自行收拾好饭桌,又让玄意去古井下拉上来一只西瓜。
在冰凉彻骨的水里泡了一夜。
提上来的时候。
都还在往外冒着一缕缕如烟般的雾气。
只不过。
靠在椅子上的几个人都是直摇头。
肚子都吃撑了,哪还吃得下西瓜。
“老袁,走,消消食去。”
朝袁树挥了挥手,陈望招呼了声。
听到这话。
袁树没有半点犹豫,径直起身,默默站在他身后。
“这个天出去散步?”
苏清影靠在椅背上,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目光里难掩错愕。
头顶太阳高悬,烈日如瀑。
也就是山里清凉,这要是放在市区,都能把人晒化。
“就在周围随便转转。”
陈望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笑道。
“要不要一起?”
“算了……”
一听这话,苏清影连连摇头。
她虽然属于晒不黑的肌肤,但女孩子哪有愿意在阳光下曝晒的。
而原本还蹙了蹙眉头,觉得他们两人居心不良,是不是打算背着她们出去玩的楚小瑜。
听到她这番话,瞬间放弃了起身的念头。
树荫下,古井边,躺着竹椅,乘乘凉,吹着远方吹来的山风,别说有多舒服。
为什么要去太阳底下受罪?
“那行,我们转转,一会就回来。”
扔下一句话,陈望朝一旁的袁树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心领神会。
两人一前一后。
绕过长廊往前院漫步而去。
这个时间,除了零星几个游客,撑着伞好奇打量着这座古老道观之外,几乎都见不到几个人影。
那些流浪猫也放弃了石桌。
转而躲到了树荫深处。
树上蝉声不断,叫的人昏昏欲睡。
“陈总?”
袁树知道叫他出来有事,不过却猜不到,便开口问道。
“哦……老袁,去镇上的路你还记得吧?”
陈望目光从灌木丛下一道黑影中收回,转而淡淡问道。
“记得啊,昨天才去过。”
作为老侦查,对地形路线的记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何况这边的路况也不算复杂。
来回走了两次。
袁树怎么可能记不住。
“那行,麻烦你再跑一趟,找几个老的粮店和肉店,付一笔定金,让他们定期给观里送菜。”
这事昨天陈望就曾想过。
十几里的山路,每次都要靠玄松和玄意两人肩挑手提,未免太过辛苦。
本来他是想着干脆以苏清影的名义,捐赠给观里一笔钱。
就当是资金。
不过细细想了下,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上到赤明老道,下至玄松玄意,三人其实一个性格。
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平日里宁可自己种田种菜,自给自足,也不愿意接受游客的香火钱。
直接给钱的话,大概率会被拒绝。
而且拒绝都是小事。
万一被认为是在扶贫,到时候双方心里还有隔阂。
但是钱放在粮店肉店那边,让他们定期上门,事情就要简单不少。
“行,陈总,那我马上就去。”
袁树一听,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当即就打算出发,赶往镇上做事。
“老袁,记得多打听打听,最好找那种老街坊推荐的店铺。”
“我知道陈总。”
袁树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没有耽误太久,跨过龙王庙大门,一路小跑向停在湖边树荫下的车子。
很快,一阵沉闷的咆哮声响起。
车子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湖边的长堤上。
目送他走远。
陈望这才收回目光,顺势走向一边花坛树荫坐下,掏出手机,翻了下通话记录,找到一个眼熟的号码拨了出去。
一阵忙音。
过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通。
“干嘛呢,这么老半天?”
陈望打趣了一句。
“别提了师傅,昨晚为了镇住方修侯那小子,硬生生灌了大半瓶龙舌兰,一晚上人都差点没了,翻来覆去,难受的要命。”
暗房里,靠在床头上的崔照,用力揉了揉眉心。
一觉睡到现在,还是头疼欲裂。
有种被割裂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