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谁了!之前串门子的时候我让你们喊二叔公的老头,他大儿子是六岁多吧死掉了,和小顾师父形容的样子没差!
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自然不知道。”
'笑口常开’的丈夫微微蹙眉,问道:“二叔公不是只有一对儿女么,没听说过他之前还有孩子啊?”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事儿也是一遭糊涂债,怎么会说给你们这些小辈听,那孩子是你二叔公前妻生的!”
“说起那个孩子也是可怜,生下来的时候医院就说他有病,叫什么,什么症……反正生出来就是个傻子!”
“唐氏综合征?”
“那我还真忘了,反正我就记得那小孩儿的脸和嘴巴瘪瘪的,眼睛有点斜,都三四岁了还学不会说话走路,当时村里还有说肯定是你二叔公一家造了什么孽,不然这一家子怪伶俐的人怎么会生出个这样的孩子,以后还得养他一辈子。”
老爷子一边回忆一边说:“你这二叔公有个老娘,又瘦又矮还因病半瘫了,脾气性子可厉害了,我从小就记得她在妇女堆里也是个顶顶暴脾气。
因为儿媳妇生出这么一个傻孩子,他们家天天哭啊吵啊不好热闹,婆媳关系特别僵。”
“结果就在那二叔公的老娘病得很重时,她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在一次二叔公夫妻俩出去干农活的时候,拿枕头把自己亲孙子给捂死了……”
这件事在当时可是轰动全村的大事。
谁也没有想到那老太太能那么狠心!
二叔公的媳妇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小孩儿的身体都紫了。
她抱着孩子号啕大哭,但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老太太却没有丝毫悔意,抹着眼泪说道:
'别怨我老婆子心狠,我不能让这个傻孙子拖累我儿一辈子!他这个傻子样以后连香火都传承不了,你们舍不得,我这个将死的老婆子来造这个孽!你们夫妻俩还年轻,还能要俩健康孩子。’
后头二叔公的媳妇儿抄着铁锹就要砸死自己的狠心婆婆,被附近的村民赶紧拦住了。
然后她还要去报官,要自己婆婆坐牢,二叔公当时还发动了七大姑八大姨去求她,说自己老娘七老八十了一把老骨头,让她去坐牢不是要她死么?
其余远亲近邻也劝她,说她婆婆其实也是快刀斩乱麻,是为了他们小两口的未来着想。
但愤怒的二婶子执意去报了警,叫来当地警员把自己行将就木的婆婆给逮走了。
没过两个月,那老太婆就撒手去了,二叔公也和二婶子离婚了。
两家闹得一地鸡毛,直接成了仇人。
这件事一度是当时连续大半年的时间中,为人所热议,讨论,饭后闲谈的大事。
'笑口常开’的公公那时候四十来岁,也是在村里全程目睹了这件事。
那个生下来就有傻病的孩子被他妈从院子里抱出来的时候,他还远远看过两眼,路在外面的手确实乌青发紫,怪吓人的。
后面一两年村里还有人说,一到晚上就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笑声。
再然后他离开村子,外出下海经商,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重新返乡的时候才知道,二叔公又二娶了,生了一双儿女。
以前的事情早就没有人提了。
顾之桑刚刚的形容,才又一下子把他记忆中关于二叔公家里的那桩事挖出来。
听完老爷子的讲述,摩擦着通宝钱币的顾之桑点点头道:
“应该就是那个孩子死后化为的怨鬼童子,它心中有对生前被捂死之事的怨恨和不甘,但却因为魂魄有损——否则它上辈子也不会生下来就是痴傻,就带有疾病,再加上它的神智只有三到五岁,它根本不知道怎么发泄心中的怨气,也不明白什么叫做被抛弃;
所以一直以来它只是在村里逗留。”
顾之桑推测,这个鬼童本是要去报复自己的奶奶。
可那个老太太本来身体就不好,自己下手捂死孩子这件事,也让她受到了诸多人的指责。
还不等鬼童报复,她自己就去了。
失去了报复对象的鬼童很茫然,固执地在村里变成野鬼游荡。
'笑口常开’初听这个小孩儿的遭遇时还心有很怜惜,但一想到它那么折磨自己的儿子,又有些愤怒:
“那小贺也没招惹它吧?它为何要害我的儿子?!”
顾之桑无奈道:“我之前说过,风水中‘横宅’本就容易聚集阴煞吸引鬼魂,这间屋子又挡在路中,对鬼魂来说更是惹眼,吸引来一些阴魂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巧就巧在这间屋子是比着儿童房建造的,屋里还有许多玩具摆设,又常年无人居住,所以这鬼童被吸引过来后应该对此处非常满意,就在这间屋子里寄居了,估计有两三年甚至更久了。”
在鬼童的心里,这里就是它的地盘。
结果今年‘笑口常开’的儿子住了进来。
入夜之后,重新钻回房间的鬼童便发现自己的小窝被一个‘外人’占了的,这无异于坟冢被人刨了,那人还大咧咧睡在自己的棺材里。
这样的画面怎能不让鬼童生气?
于是它就报复了男孩儿小贺,让他频频噩梦,晚上沉沉压在他胸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报复的过程中,曾经它横死而积压的怨念被勾起,手段便越来越凶恶。
这样被折腾了一两天晚上,男孩儿小贺的阳火就弱了,身体内的生气阳气都丝丝缕缕地往外泄。
这更让其他被吸引到附近的孤魂野鬼食指大动,吸附在他的周围吞噬阳火。
待小贺每天白天都蔫头蔫脑,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儿,也没有胃口昏昏沉沉时,他体内的阳气已外泄太多了。
趁着这个时候,对他身体虎视眈眈的鬼童很轻易地就把他的一魂一魄挤了出去,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