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放着一个盆,里面是三两个干硬的冷馍馍和一碗脏兮兮的水,听到动静看到人,她已经麻木的大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一个被吓呆的女孩子贴着墙角,满脸惊恐地看着顾之桑。
见此情景,所有选手的目光都冷了下来,黛西和奚海红更是咬牙切齿:
“畜生!”
听到动静的男人匆匆从里屋出来,见这幅场景也知道事情暴露了,他神情一狠抄起墙角的铁锹,就要往顾之桑头上砸。
顾之桑连目光都没给一个,挡开他的攻击后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直接把一个肥胖男人踹出三四米远,狠狠摔在地上。
那老太太嘴里哭喊着‘天杀的’,扑到儿子身上哭喊。
顾之桑走到角落蹲下身,目光直视着麻木的女人的双眼,“你要不要跟我走?”
她一脚踩断了旁边的铁锹,铮铮的响动震住了嚎叫咒骂的母子俩,让他们神情惊恐,也让女人的精神逐渐回拢。
女人看了看顾之桑搭在锁链上的手,目光微动。
她太瘦了,精神状态也太差了,连她自己都忘了被像牲畜一样锁在这一方天地多久了,久到她早就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
她嘴唇微微抽动,是激动,也是犹豫和胆怯。
之前她跑过,可是失败了,下场就是如此。
这一次她真的可以再向外迈出这一步吗?她的人生真的还有希望和可能吗?
正当女人发出几个单调词语,想要说话时,被老太太搀扶起来的男人目光阴狠,死死盯着她:
“月华,你想清楚了,咱们一家人的事情不要闹得那么难堪让外人看笑话,上一次你犯傻我说了原谅你,你也给我保证过没有下一次了!”
叫月华的女人身体一颤,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惊恐。
男人声音又软了几分:“咱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们还得读书啊,以后要上学,工作,家事闹大了传出去让他们怎么做人?你说是吧,你难道就不为孩子考虑考虑吗?”
“我知道我以前气性大,你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别记恨我们……”
奚海红忍无可忍:“你特么闭嘴吧!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竟然,竟然把自己的妻子!”
黛西也动了怒,从包里拿出一个巫蛊娃娃。
那老太太看着气势汹汹的奚海红,强装镇定嚎起来:“月华啊,天底下可没有娘害孩子的!老大老二你们劝劝你妈,说你们不想她走啊!老二,老二你给你妈说你长大想干啥!”
公鸭嗓被他奶奶腿推搡着,颤颤巍巍带着哭腔,“我,我想读大学去大城市,考干部……妈,妈你别走,你不能离开我们!”
老太太又瞪里屋的女孩儿,“老大你说话啊!”
已经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其实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她看到自己的母亲——那个常年被拴在墙角形容枯槁的女人转过头来,盯着自己,心中各种滋味百感交集。
最后她还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妈妈你别,别跟他们走,爸和奶奶知道错了,他们不会再这么对你了!我和弟弟以后也……”
女人眼中唯一的光亮熄灭了,巨大的痛苦像潮水包裹住她。
她想要挣脱地狱牢笼,面前就有一个触手可及的机会,但将要伸出手时她却有些迟疑。
长久的折磨削平了她骨子里的血性和勇敢,让她变得怯懦麻木,逆来顺受,尽管她对自己的孩子们很失望,可他们……他们毕竟也是无辜的。
尤其是女儿,常常会在后半夜偷偷出来,给她塞一些零食添一条毯子。
女人知道一旦自己跟着顾之桑走了,这个家,乃至这个村子也完了。
迟疑之中,她没有看到顾之桑的目光越来越冷,还带着些淡淡的失望。
“你想好了,就算这些人这样的自私,狠毒,无恶不作又残害无辜的他人,你也不愿意走?”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清明的意识有些模糊。
一道影影绰绰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发出了一声声诘问:
'值得吗?你是天之骄子,玄学天才,以后是要成神证道的,为什么要管这些凡尘蝼蚁的死活?’
'瞧瞧这样的人,懦弱无能,毫无骨气,就算你捅破了这里天,看似解救出许多人,可他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废物了,也都和这个村子融为一体,你才是破坏他们生活,害了他们家人的坏人。他们不仅不会感恩你,很可能还要怨恨你多管闲事,替他们的家人求情。
你为了他们染上因果,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神从不低眉,也不会着眼人间苦难,切勿被拉下神坛,染上凡俗气息。’
'瞧瞧这些可怜的孩子,他们才是真正需要你拯救的。他们没有参与这些案件,还有更多不知情的参与者亲属,你毁了这个村子,把他们送进牢狱,那么这些无辜的子孙后代就成了罪犯亲人,他们会丢了体面的工作,失去原本幸福的家庭;
这么多人的命,你要插手么?’
'……’
顾之桑的目光涣散一瞬,很快击破暮霭,重归清明。
她看了眼掌心焦黑的伤口,用力攥紧拳头,捏散了最后一丝丝灰雾,冷笑了一声:
“宵小鼠辈,藏头露尾!”
那‘黑雾’竟然附着了一丝在她的伤口上,趁机攻击她的灵台,想要用这些话让她质疑自己的决定。
只要她对自己的抉择产生一丝怀疑,这股极淡的力量就能抓住空隙,钻入她的体内。
只是顾之桑心性坚定根本不被影响。
顾之桑从不觉得自己是在救世,也没想过要插手谁的人生,更不愿意沾染因果,吃力不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