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方寸大乱,一时竟不知该关心哪一件事:你想起来了?
封如故不理会他,抱着枕头,仿佛是当真睡了过去。
如一愈加慌神:义父如故,你听我解释。
他握住封如故的胳膊,脸颊被唬得泛了白,冷静难以维持下去,只剩下了一个生怕至爱之人和至敬之人生气的孩子:我不是故意,你莫要生气
在二人纠缠时,荆三钗踏入清凉谷,神逸俊扬,意气风发。
甫一和盈虚君打上照面,荆三钗张口便道:封大眼来找过你们了吗?
刚被陆御九放出来的盈虚君正是肝火旺盛时,哼了一声,道:怎么说,如故入道的时间也比你早,算你的师兄。没礼貌。
荆三钗腹诽:有病。
你以前不还夸我才思敏捷、替你报了总叫你周胖子的逍遥君的一箭之仇来着?
不过荆三钗现在心情不坏,懒得同他这个白痴师父计较。
而且,听盈虚君这个态度,显然是已经知道封如故魂魄尚存于世一事了。
我跟家中联系了。荆三钗打开天窗说亮话,他们答应我,会出面相助风陵,以备不测。
盈虚君看他一眼,一语道破:你是特意前来嘚瑟的吗。
荆三钗被他揭穿小心思,顿时恼羞成怒:你我就算嘚瑟,又关你何事?
盈虚君:没事。只觉得你像只孔雀。
荆三钗暴怒:你!!
不敬师尊,跟我吹胡子瞪眼尥蹶子倒是熟稔得很。盈虚君跷了二郎腿,坐下道,既然不喜我,何必要来清凉谷?
荆三钗哼了一声:我是来找师娘的!少自作多情。
行啊。盈虚君长臂一展,搭到桌侧,去啊,多看两眼,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荆三钗被奚落得火冒三丈:你
下一刻,陆御九满怀心事,推门而入,正要唤盈虚君,抬眼望见了荆三钗,语气便柔和了三分:三钗来了?
两人立时偃旗息鼓,从两只斗鸡化作两只鹌鹑。
荆三钗将来意如是这般地讲述一番后,陆御九颔首:如此甚好,恰合我意。
盈虚君晃着腿:怎么,终于知道道门那些小卒子的胃口,不是你再□□让就能满足的了?
陆御九一点头,自承错误:过去,是我想得太简单。
盈虚君见他神情,便知他有心事,将长腿自膝上放下,身体前倾,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吗?
没陆御九止言又欲,在心中斟酌数遍,方才改了口,嗯,确实,我很在意一件事。
何事?
吾佩真符,役使万灵,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陆御九念出一道符咒,又问,你们可听过这一咒法?
盈虚君与陆御九生活多年,深受耳濡目染,张口便答:役万灵咒?
答完,他还得意地瞥了一眼荆三钗,大意为小子,你不行吧,满身欠揍的孔雀相,看得荆三钗拳头和牙根一齐作痒,恨不得当场和他师父一决雌雄。
陆御九察觉气氛不对,马上再度开口道:北南,我记得你问过伯宁,如故自从回归风陵后,便被他带至玉髓潭,保护起来,直到道门逼山。可是这样?
是啊。
陆御九道:你我皆了解风陵地形,也知道,那个时候,伯宁为了保护如故,将玉髓潭用阵法整个封闭,只是漏过了玉髓潭洞·穴深处的那方小小通路,才叫如故得以脱身。
玉髓潭后的小径,直通静水流深。但是,从玉髓潭去往青竹殿,却需得从正面下山。若从小径脱出,再前往青竹殿,会绕一个大圈。
盈虚君听得一头雾水:青竹殿?静水流深?这与役万灵咒有何关联?
陆御九直接下了结论:据如一所说,他是在青竹殿前找到如故的全魂的。而那阵法的种种特征,与役万灵咒全然相符。青竹殿前,有人暗自画下了役万灵咒的阵法,将如故刚刚脱体的生灵立刻完整地引入了阵中,保全了他的魂魄。
荆三钗与盈虚君异口同声:什么?!
所以,我才感觉奇怪陆御九微微皱起眉头,以如故随时会入魔的身体状况,他是无法轻易调动灵力,改道去青竹殿前的。不然,一旦魔气外泄,他很容易被伯宁发现行迹,强行送回玉髓潭。
所以,算一算时间,如故如果单靠双脚行走,当道门齐聚在风陵山下、闹将起来时,如故走出了玉髓潭只有闹起来、风陵众弟子聚集到浩然亭下时,巡山弟子才无暇管得上如故是不是四处行走然后,他直接来到静水流深,将其一把火焚尽。而在火起后,他不必再顾忌自身状况,动用灵力,来到浩然亭。如此算来,时间才是刚刚好的。
盈虚君接过话来,简明扼要地总结:也就是说,如故自己根本没有前往青竹殿画阵的时间?
陆御九点头:这阵法,耗时费心,不会是如故临时画的。青竹殿,更是伯宁所居之处,有谁可以在青竹殿前,神不知、鬼不觉,画下此等阵法?
荆三钗经此提醒,越想越觉得玄妙非常:风陵山乃是福地仙山,风水上佳,自魔道之乱后,几乎再无亡于此地之人
陆御九心事重重地点下了头:役万灵咒,能聚集、召唤生灵死魂,若在蛮荒等地使用,自是有奇效,然而,风陵十几年来,除了如故根本无魂可招啊。
此言一出,屋中陷入一片沉默。
咒符既然画出,定然是要派上用场的?
是谁有能力提早预知封如故亡身一事?又有谁有能力,在青竹殿前绘下咒符,招徕封如故魂兮归来?
在清凉谷中三人同样陷入沉默的纠结中时,罗浮春与桑落久在一处山洞落脚了。
罗浮春打来野鸡,掏尽内脏,架起火来,将鸡子用果枝穿了,搁置火上,将研碎的盐果、香果一一撒上。
比起以前,罗浮春的话少了许多,只闷头做事。
桑落久想要帮手,被他伸手拦阻:坐下,我来。
桑落久失笑:师兄,我有手有脚,可以帮你。
师父不在,我是师兄,会保护好你。罗浮春敛眉,我
师兄。桑落久轻唤他一声,莫将自己逼得太紧。
罗浮春应道:我知道。
言罢,他继续伺弄那只鸡,火焰将他俊朗的眉目映得愈加深邃。
桑落久撑了面颊,细细观察他的神情,直看得他耳朵也跟着泛上一层不自然的红光。
罗浮春握住一段被烧得炽热的柴火:看什么?
没啊。
你还在看。
师兄岂不是也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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