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今年,这场大雪落得可谓声势浩荡,整整一日的鹅毛雪,下得天地都静了。
素雪纷纷鹤委,清风飙飙入袖。
寒山寺旁不远的河流上泊着一只乌篷渡船,船上覆上了一层雪顶,船夫打起一面青旗,示意停工,不再摆渡,自己则提一钓竿,兀自行那独钓寒江雪的乐事。
山间积雪难行,来敬香的人稍少了些,如一也腾出了些时间,好回来照料他的猫义父。
屋外落雪愈重,封如故便愈困。
房中的火炉日夜烧得兴旺,银炭静静地发着燃烧的丝丝细响。
封如故枕在如一腿上酣睡,小灰猫则抱趴在封如故的臂弯上,效仿了他的睡姿。
如一有些腿麻,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挪动一下,只是拿手指卷了封如故一缕散开的头发,在指尖缠绕转动,把好好一撮鬓发卷成了小卷毛。
不知何时,封如故悠悠醒转过来,眼望着外面漫天碎琼乱玉,突然清楚地开口道:我想看石榴花。
如一放下书卷:现在还不是开石榴花的时节。
封如故:那我要看红杏。
如一无奈:义父。那些都是春天才有的。
春天封如故喃喃道,爹亲跟我讲,说来年春天,带我去山上看杏花,看石榴花。
封如故扯住如一的腰带,把脸埋在了他的小腹位置,闷声闷气地问:春天什么时候会来啊。
如一张了张嘴,正欲作答,突然住了声。
他把封如故的脸摆正,叫他面对自己,并把额头轻轻贴上他的额心,依恋地蹭了蹭:马上就来。
寒山寺中,有青衣小僧在菩萨殿前扫雪。
天气寒冷,呵气成冰,小僧人把竹笤帚放下,把手拢在唇边呵气时,眼角瞥向南山,一时瞠目。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一揉眼睛,定睛再望
南山一侧的积雪迅速融化,有半副阴晦天云被挪去旁处,原本融融的冰雪尽数融化,化入泥土。
在地下沉睡的百虫感受到土地的湿润暖意,纷纷冒头,各自疑惑,此次冬眠为何如此之短。
花木迅速吐蕊抽枝,起初是林空色暝、春浅香寒,很快,绿杨成影,红杏倚云,榴火似的春色流遍全山。
寒山寺方丈特遣人来问,如一为何强行运功、做出如此大的虚耗,也要提早还春?
落雪无趣。如一倚门道,我提早迎春,有何不可?
来询问的小僧人无言以对,讪讪离去。
如一重新关闭院门,一抬头,又看到坐在丛丛红杏枝头,蠢蠢欲动、妄图出墙的一枝小红杏。
他无奈一笑,纵身上树,拦腰抱住他的腰身,单足翩然落地,洒下一院银铃脆响。
寒山寺春色早到,被姑苏城内百姓视作神迹一事,自不必提。
在距离寒山寺与风陵皆有千里之遥的一处小城酒肆中,一名身着白衣的俊美道人踏雪而入,肩上背着两把剑,一柄螺青色,一柄纨素色。
在柜台后打盹的小二听到门帘响动,急忙抹去口水,起身相迎,殷勤招待:道长,要喝点什么酒?
常伯宁客客气气:劳驾,一壶黄酒。
得嘞。小二擦了擦手,道长,年节了,这是要回哪位仙府?
何来仙府?无名之地罢了。常伯宁呵出一口冷气,有事在外,今年也不回去了。
小二及时捧上一壶温好的酒,常伯宁道一声谢,斟出半杯儿来,一饮而尽。
小二见他饮酒速度太猛,不是酒中老饕,便是错估了自己酒量的愣头青,忍不住提醒:小店酒烈,道长饮得慢些。
常伯宁温和道:无妨。我酒量很好。
小二好奇:天生的?
常伯宁淡道:总能练出来的。
他放下酒杯,又置下一块碎银,并取出一只精致的银链酒壶:这酒很好。再替我打上一壶吧,我带走。
小二眼睛放光,忙接过碎银,搁在口里咬上一下,喜笑颜开地拿起酒壶:马上来,马上来。
小二不敢擅自收下这么大额的银两,去后院敲老板娘的房门了。
常伯宁正要举杯,眼睛余光瞥向帘外的冰雪世界,神情骤然一凝,搁下酒杯,飞身掠出,不由分说,一把擒住了帘外过路之人的衣襟,反手持今朝剑鞘,当胸一击,险些击碎他的内丹!
长街之上,风雪漫漫,路上并没有别的行人,路旁的店铺也关了个七七八八,是而无人注意到长街上这一瞬的骚动。
常伯宁将他摁倒在地。
粗糙雪粒簌簌扑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声音和面容一道变得模糊起来。
给你一次机会。常伯宁声音很软,他的修养如此,说不出太激烈的言辞,在这种情况下,仍显得过分温吞,回答我,龙山门金门主之子金映生,你在酒旗镇炼尸,吸取生人活气,为己修炼一事,是你与魔道行尸宗勾结做下的?
常来人受此突袭,惊慌却早盖过了疼痛,写信约我来此地的人,是你?
常伯宁只问一件事:你以为是谁?
我还以为慑于常伯宁威势,金映生双目一闭,低声招供,我还以为,是是那个人,是那个使唐刀的人他杀了道门人,背着尸身,堂而皇之经过我龙山门,恰好与我相遇,我本要擒捉他,他却说说,要我按照他的要求,帮他在龙山门藏经阁上摆放尸体,否则将来,龙山门之秘难保,他手里还握有我与行尸宗来往的信件证据,所以,我
常伯宁拿今朝剑鞘抵在他胸前,急问:你还记得那人面容吗?
金映生为求保命,自是言无不尽:记得记得!我可以绘给
话音未落,常伯宁持握剑鞘的手,竟受了一道无来由的重击,往前狠狠捅去!
金映生胸口,竟被剑鞘捅了个对穿!
金映生噗的一口热血吐出,将他面前三尺白雪尽皆染透!
常伯宁骇然回首,但见一道红衣身影,静立在酒肆飘扬的旗帜边,衣袂被白雪卷起,指尖仍泛着一道未散流光,面容难辨。
常伯宁猛地起身,却突觉头晕目眩,扶剑没入积雪,才堪堪稳住身子。
他低声道:你给我
这些日子来,他唯一入口的,就是方才的一杯黄酒。
那人不答,飞身落于长街之上,眉间肩上白雪皑皑,也不知在屋上站立了多久。
常伯宁脸色苍白,竭力想逼出体内余毒,却手脚麻痹,力不能支,向侧边软倒下去。
那人跨前一步,将昏迷的常伯宁单臂接住。
常伯宁软在他肩侧,呼吸深深浅浅地在韩兢耳边浮动。
即使昏倒了,也仍是心不静。
你现在已经聪明一些了。韩兢低声对他说,只是莫要养成这饮酒的习惯。我给你一个教训,今日之后,便尽快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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