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就和方才一样,他弄不明白自己此举究竟缘何。
被愤怒困缚住的理智渐渐从桎梏中挣脱,从万千线索里,隐露出了一丝线头。
他为何会错认义父
为何会毫无提防地对着封如故,将自己那点心事和盘托出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脸
渐次回笼的理智,让他不得不面对他盛怒的真正原因。
见疼痛没再传来,封如故扭过头,委屈地看他。
若是封如故继续骂他,他还好收场,但眼见他面色煞白,血色都聚在了嘴唇和眼尾,如一喉头一滚,身体竟是起了些意料之外的反应。
封如故抽抽鼻子,问道打完啦
如一慌了,他一手死死掩住那滚热而羞耻的不堪之处,一手死死按住封如故,不肯叫他起身看见自己的反应。
封如故迅速恢复了活力打完了你还想干嘛让我起来
在如一心绪极乱、难以应付时,房外突然传来笃笃的叩门声师伯
分明是桑落久的声音。
紧接着是罗浮春的声音师伯,师侄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如一喉头一窒,一颗心还没准备好狂跳,那边,封如故就侧了身来,语调如常,声线更与常伯宁一模一样嗯,才歇下。
如一望着他一开一合的唇,耳中一阵一阵地嗡鸣,竟是看得痴了,掌中之物恬不知耻地一跳一跳,惹得他恨不得将此等不知羞耻之物折断了去。
桑落久问师父也在吗
他不在。封如故眼角还闪烁着一点泪光,洗过之后,他一双眼在烛光摇曳中明亮异常,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桑落久的声音含了点温和的笑意是,落久明白了,不打扰师伯安寝,这便去了。
说完这话,桑落久转身便走。
罗浮春追在他后头,一头雾水师父师伯说不定都歇下了,有什么事非得在今夜来问不可
桑落久说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罗浮春何事
桑落久驻足。
清冷月光下,他眼中闪着叫罗浮春看不懂的钦慕之光师父真是我生平仅见之人。
罗浮春虽然不知他具体在说些什么,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罗浮春颇是赞同这一评判师父是聪明。不过你说哪一件事呢
桑落久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丁酉要对师父一箭三雕。师父便还他一个一箭三雕。
罗浮春喜欢听桑落久讲话,因为他多数时候听得懂怎么说
他要杀掉这一整山的人,查验混入山中下毒之人,骗出丁酉,也找出那个隐于幕后的唐刀客。
罗浮春只听到开头那一句话,下巴便险些掉下来什么
师兄弟两个出不得院,索性坐在了月凉如水的阶前,桑落久向他细细解释一遍这里面的关窍,总算将罗浮春一团糨糊的脑袋理了个七七八八。
但罗浮春仍是有些不懂诱出丁酉,我懂;假意杀人,捉出内鬼,虽是不可思议,我也能明白是为了什么。但那唐刀客怎么会在山中
他何时不在桑落久问罗浮春,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混入文始山,杀文慎儿,逼文忱亲手断去其妹之首;他能联合练如心,交给他试情玉;又能叫师父在剑川遇险,将诱导师父查案的信物和线索一件件交到师父手上他若是不在此处,他该如何把控局面,叫一切如他所愿地发展呢
桑落久停了一停我疑心,此人正身在此山之中。
罗浮春立时着急起来那师父岂不是有危险
桑落久抱了膝盖看他什么危险
危险啊罗浮春急道,我懂你的意思唐刀客有可能也混在这青阳派弟子之中他能与师父斗得不相上下,自然也是聪明的,万一他看出师父的意图,假意装死,再趁众位弟子昏迷,悄悄杀掉一两名青阳派弟子,就势毁了师父的名誉,那该如何
桑落久却说他不会。
罗浮春他怎么不会了他为了引师父出山,杀了那么多人呢。
桑落久坚持他不会。因为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见罗浮春尚未明白,他温声温语地解释师兄可曾发现,唐刀客虽是心狠手毒,却从未做过真正污蔑师父名誉之事,也从未想过要他性命
这话简直越说越离谱。
罗浮春反驳道他杀了十六人,构成封字血笔,将师父置于风口浪尖,难道不是毁他名誉
非也。唐刀客此举,是在用舆论逼师父出山,人终究还是他杀的。道门只会议论,说弟子被杀,是师父引来的祸患事实也确是如此而绝不会把杀人罪业算在师父身上。
练如心呢他和练如心联合,夺人魂魄,将师父诱去水胜古城,难道不是想要师父性命
练如心多年为水胜城中百姓尽心竭力,石神之力早已衰微。桑落久说,他与师父本无一战之力。
那剑川那次呢他炸毁冰桥,害师父落水
师父的归墟剑法,与水最是相契,师父落水,总有自保之力的。
这下,罗浮春当真糊涂了。
他想来想去,发现,以这名唐刀客的冷血性情而论,他当真待师父不差。
他所作所为,都只是想让师父出山,以及和人动手。
罗浮春一头雾水他这样图什么啊
他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是武痴剑迷还是单纯想与师父头脑相斗
桑落久乖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迷惑与茫然迅速感染了罗浮春。
他摸摸桑落久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落久,想不出来也别急。那唐刀客既有可能混入山中,以师父的能为,定能窥破他的假面,将他拿下的
此时。
封山后的青阳山像是陷入了沉睡,连风都息了,树叶静静悬在枝头,筛落下网状的月光。
常伯宁正捧着关不用给他的青阳派弟子名册,对着月色查看。
按照事前的约定,他要化作封如故的样子,佯作看守不牢,偷溜出来,见人便杀,每封掉一个人的穴,他就可以在名册上划去一人的名姓,并取一滴指尖血,以验此人是否身为魔道,同时,将指尖血以灵力催聚成血丹,足可营造出腥风万里之效,用来证明青阳派出事了,好引丁酉上山。
在白日里商量计策时,封如故就说,师兄,如果你记不住人脸,干脆就划正字吧,最后数人头,没缺没漏的就行。万一验出魔道身份,师兄把人关起来,等我发落就是。
那时,常伯宁一边和关不知确认每个弟子的外貌特征,一边道我尽力记住,以免出什么差错。
但他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
常伯宁苦恼地皱着眉毛,翻着已被自己封穴的百余人,一笔笔在末页的空白处补着正字。
封穴并不难,大部分弟子都在睡觉,偶尔有几个醒着的巡夜之人,他们也都没能看清是谁动手,就已被身如风行的常伯宁准确切中颈项,无知无觉地昏睡过去。
但问题是,他不仅记混了许多人名,还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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