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gu903();封如故心中疑惑:大师有何事呢?

如一眸色复杂,似是犹豫是否该问出口,又似是后悔自己不该来此。

在封如故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猜测他多久之后会拂袖而去时,他听到了如一的声音:疼吗?

如一的指尖随着这个问题起了些粟,但他攥紧了手指,将自己想问的问题勉强补全:十年前,可疼吗?

封如故有点痴了。

他回过神来:你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有余?

如一偏过头,尽力平静地重复:一个时辰有余。

封如故:只为问这一句话?

这下,如一用了良久的时间沉默,才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鼻音:嗯。

如一白日里熬了过去,没让那试情玉的邪术发作,本以为无恙了,孰料那邪术与酒相遇,竟毫无预兆地在夜间发作起来,折腾得他夜不能寐。

他辗转反侧,眼中脑中,尽是封如故过去遭人欺凌的模样。

那时候的封如故,远比现在年轻。

若是彼时的他遇上这等折磨,能像此时的他一样坦然笑着吗?

如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刚一相思,便害相思。

他不懂自己为何会为十年前的封如故心伤,只知道离他近些,或许会好些。

但他不知,是封如故有人陪会好受些,还是自己会好受些。

心中这般纠葛着,如一觉得僧袍圆领有些紧,束缚得他喘不过气,只能用力拉扯一把,略疏解一下胸腔中的邪火。

真是喝得太多了吗?

第59章情丝缠绕

面对冷硬如钢之人突如其来的柔软,封如故难得迷茫了起来。

疼吗?

应该是疼的吧?

十年前,封如故第一次知道疼这种东西是会往胃里钻的。

卧床养伤的第一个月,他眼前世界暗淡了一半,喝不下药汤,吃不下丸药,伤口疼到骨头里,疼得热热闹闹,像是在体内有千响的鞭炮,日夜不休地反复爆·炸。

落在他身上的最直观的症状,就是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也吐。

雪上加霜的是,他私自跑出去过一趟,发现他的小红尘不见了。

封如故躺在床上,想着他一个人能去哪里,想得好像整个天地都倒了过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吐了一轮。

那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因为连封如故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熬过来了,回头想想,也就还好。

还好吧。封如故按回忆描述十年前的反复不休的呕吐,打了个比方,那种感觉就跟吃坏了东西差不多。

如一皱眉。

封如故诚恳道:真的。

如一沉声道:云中君是将我视作三岁孩童吗?

那是一只眼睛,半身皮肉,他怎么敢如此轻描淡写?

况且,这种轻描淡写,无非是将他视作外人,不愿详细作答,敷衍了事罢了。

如一分不清自己是为封如故的戏谑态度恼怒,还是为他将自己视为外人恼怒,又扯一扯胸前僧袍,试图解一解胸中难以消除、山也似的窒闷感。

封如故看着他抿着唇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好好一和尚,气性怎么这样大?

十年前的伤,怎么个疼法真的早忘了。封如故无辜道,换做是你,你会记那东西?早忘记早好呢。

这话说得不错,但如一的神情面色却越发不妥。

今夜他待自己不错,封如故不想同他吵架,环抱双手,一笑琅然:如一大师可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就是在赶人了。

如一也看穿,自己是被邪术完全控制了。

不管封如故回答什么,他被邪障所迷的心都不会满意。

他明知自己中了这等不堪的邪术,就不该来,该离封如故远远的,越远越好。

只是今夜,这症状越发严重了。

他嘘出一股滚烫气流后,便觉目眩神迷,不得不伸手撑住门框。

封如故看出他身形摇晃,伸手欲扶:如何了?

如一感官却在无形中被无端放大百倍,封如故冰冷的指尖在他臂上一握,直像是拿捏住了他的心脏。

他反应迅速,一掌扫开封如故那只在自己心上兴风作浪的手。

封如故的手被扇得发出一声轻微的骨响。

如一回想起今晚所做的种种痴愚之事,知晓自己今晚失态太过,只得闷声掩饰:我是饮酒了,才如此糊涂。

封如故捂着手,心思微转,眉头便皱了起来:你这酒劲儿犯得也太晚了些。

说着,他就要去拉如一的手,替他诊看是否有不妥,却被如一再度狠狠推开。

他掌下已失了控制,封如故被他推得倒退数步,膝弯碰到凳子,才跌坐下去,险些侧翻在地。

封如故心知不妙,叫了一声:红尘!

然而,他的小红尘已经跌跌撞撞出了院去。

封如故急追几步,却很快失去了他的踪影。

在他身影消失的石拱门边,添了一方深约半寸的掌凹!

青阳派虽人稀,好在地还算广。

关不知这次欢迎的排场着实不小,连海净都分得了一处独门小院。

如一回到自己的小院,步态已现踉跄。

他的神智已不足以支持他想明白自己身中蛊物的事实,胡乱地除下鞋履,他便滚上了床,侧身而卧,口中喃喃诵经,以消心火:自心众生无边誓愿度,自心烦恼无边誓愿断,自性法门无尽誓愿学,自性无上佛道誓愿成

可又有什么用呢。

佛经从来治不得他的心病。

这病,从十三岁的他与义父分别时,便在他心间扎了根,药石无医。

年幼的游红尘,从告别义父的那一天起,他就只做一件事。

等义父回来。

其实,在等待的期间,他也做了许多其他的事。

卯时整,他会起身,一个人穿好衣裳,扎好裤脚绑带,绕着城内外跑上一圈,沐浴过后,提笔练字。

每日他都需习上五十张字,一半行书,一半草书。

义父不叫他练楷书,说楷书横平竖直,都在该在的位置上,颇没意思,他就听话不练。

宣纸一张张码好,日积月累,渐渐堆起了一座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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