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的脑袋被人拍了一掌。
盈虚君也压低了声音:废话,谁叫你跑出来大呼小叫的?回去回去!
哎,是你说要请我吃香酥鸭
声音渐渐淡了,远了,这对冤家师徒又回去继续他们未竟的的吵架事业,只留下陆御九为他们收尾:他们两个经常这样不成体统的。你们一会儿进去,就当做是没听见吧。
不进去了。封如故站起身来,陆叔叔,别告诉三钗和盈虚君我们来过。
陆御九这下有点后悔把那对活宝赶回去了:现在就走吗?
封如故一笑:有事情呢。等一切了结了,再回来拜会陆叔叔和盈虚君。
陆御九与逍遥君的关系向来很好,对逍遥君这名受足了苦难的徒弟更是心疼不已:若是有要事调查,我叫北南陪你一道去吧。
周北南乃是盈虚君的俗名。
封如故搂住了陆御九的肩膀,笑容灿烂:陆叔叔大可放心
他一指如一:我有他啦。
如一从方才起,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那串红豆手串从昨日起就被他藏在储物袋的角落,不肯拿出,灼了自己的眼,因此他手头空空,只拿拇指抵着食指,做出空握佛珠的模样。
他在旁看着二人的亲密举止和对话,已是明白,封如故很受这名长辈的喜爱。
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如一,心里不很舒服。
说到底,封如故只是来找清凉谷找陆御九问个路,却摆出一派天真的样子,哄得陆御九对他有问必答。
他很懂对不同的人应当怎样撒娇,从而达成他的目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不知他哪一分是真心,哪一分又是假意。
如一知道自己也许是钻了牛角尖,又在想封如故那句我有他了,其中又有几分真心假意,因此忽略了胸腔里正缓慢滋长的一丝酸楚和微甜。
陆御九留意看了如一一眼。
从刚才起他就在观察如一。
因为出身灰色,又是专修术法之人,陆御九对魔道术法还是有些了解的。
如一虽不肯看封如故,但他胸前有几转属于试情玉的独特淡光,随着封如故说话腔调的起伏明明灭灭。
他纳罕地想,原来和尚也可以吗。
第56章疯名远播
送走封如故他们,陆御九折回谷中。
当他推开正殿房门时,荆三钗与盈虚君师徒两人以一方檀木桌为中心,分别割据了房间的两边,气咻咻地瞪视彼此,像两只互相弓背预警的猫。
陆御九轻叹一声,插·进二人中间,倒了一杯茶,同时挡住他们的视线,并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
最后,他还是出卖了封如故:如故刚才来过了。
听到故友徒弟的名字,盈虚君这才错开瞪视徒弟的视线:如故?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陆御九道:没什么大事情,打探些消息罢了。
盈虚君是个英气奕奕的长相,按他现如今的年纪,若放任岁月流逝,蓄起长须,修身养性,想必定然是个庄重的道君模样。不过他实在是喜欢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又有人能一味纵着他的坏脾气,以至于时至今日,从身到心,他还是个顽劣而不稳重的大少爷。
他奇道:他出山了?怎么不叫我出去?
陆御九横他一眼:你们不是忙着吵架呢吗。
盈虚君摸摸后脑勺,对着陆御九粲然一笑。
陆御九被他笑得没脾气,把倒好的茶递给了他。
盈虚君把茶捂在掌心里,感叹道:行之飞升前叫我照顾好他。可我已有三年多没见他了。
从很久以前起,封如故就谁都不见了。
他有功名半卷,却独坐风雪千山。
静水流深成了一座无人可近的孤岛,他身处幽篁之中,谁也不知,他究竟是怡然自乐,还是孤寂凄惶。
荆三钗抱着胳膊,在旁插嘴道:他的未婚妻被那唐刀客一刀两断了。他若是还在风陵闭门不出,那些小道门估计要杀上风陵讨说法了。
盈虚君嫌弃地看他一眼。
荆三钗被他这一眼轻易激怒了:你干嘛这么看我?
盈虚君轻嗤一声:时时刻刻不忘挑拣道门的错处,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荆三钗猛然提高声音:我幼稚?是,我在你面前永远幼稚!
你对道门哪来的这么大怨气?盈虚君同样提高声音,当初抓你们的可是魔道,现在你宁可做魔道的生意,也不肯回道门来?
陆御九见状,知道接下来又免不了一顿争执,索性省了扶额的时间,又倒了两杯茶,在桌边坐下,免受战火波及。
你不懂!一提及当年之事,荆三钗便成了一只困兽,在房间中踱来踱去,把步子踏得很重,你什么都不懂!
从遗世中出来后,荆三钗对遗世中的情况什么都不肯说,把所有话都憋在心中,却时时处在失控的暴怒之中。
盈虚君早已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每每看了却还是会上火,一种不知该如何帮助他的无能为力感,让他气恼不已:你又发什么癫?
盈虚君这些年冷眼旁观着涉事人的反应,反复猜测当年遗世中发生了何事。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谁也不肯给他一个确凿的答案。
他的徒弟是这样,那些受害弟子是这样,就连封如故也是这样。
遗世大门一开一闭,无数扇心扉就此轰然关闭。
别人盈虚君管不着,他竭力想打开自家徒弟的心扉,一味在外叫骂,拍打,可任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打开分毫。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焦躁丝毫不下于荆三钗。
荆三钗口不择言地怒吼:当年之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险些杀死行之钟爱的徒弟,伤了丹阳峰的根基,夺走了我唯一的徒弟盈虚君怒道,你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荆三钗一时语塞,周北南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师徒二人双双憋红了脸。
陆御九眼看二人陷入对峙,目视前方,向两个地方同时递出两杯茶,示意他们可以中途休息一下。
荆三钗跟师父叫板过不止一次,却没学过如何拒绝师娘。
他乖乖接来茶杯,护在掌心,喃喃道:你没见过那种血肉模糊,那种人心肮脏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盈虚君看着自己的茶杯,杯中并无他自己的倒影。
他口吻平淡道:我见过的。
荆三钗这才恍然想起,他师父在道门被破后所经历的一切。
流放炼狱的生涯,他只过了三个月,而他师父足足过了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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