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平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学着伺候人,水热了凉了手重了轻了都要被顾客骂,还有老板的冷嘲热讽但他知道,除了发廊,不会再有地方接纳他。
但外貌出众又孤身一人的外地“女孩”,在发廊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没混多久也被人揩油过,欺负过,有几次还险些呵呵,还好他是男儿身。
他也曾想要投奔外公外婆,可他只在燕京见过他们两次,连他们叫什么名儿住哪儿都不知道。也怕父母知道,谋划大半年的计划破产,于是硬忍下来。
一忍就是八年。
他从未后悔过离家出走,“能做自己,我很开心。”
哪怕是偷别人用剩的化妆品,隆一千块钱的胸,吃两块钱的馒头。
白娇娇见他偷偷抹泪,也不戳破,温声道:“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露不露面是你的选择。今天是我第三次去给你妈妈看病,她老了很多,五十岁不到却已头发半白,得了严重的躁郁症,如果不及时干预,没几年就会死于抑郁症。”
“砰”
陶凌猛地一拳捶在墙上。
“你觉得做不了女孩不开心,那你有没有想过,没了你,你妈妈也不开心,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谁都想活得开心,却不考虑别人开不开心。
本质上,陶凌是一个自私的人。
但“趁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
陶凌看着窗外抹泪,终究还是个孩子,流落在外八年,他的世界观是脆弱的,经不起成年人摧毁的。
“好,但我不见陶连安。”
第43章
这一场母子相见的画面,白娇娇是拒绝的。
但陶凌那厚脸皮中二病患者答应见乔楚微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得她陪着。
“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好姐妹吗”
白娇娇甩甩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好好说话,能不能离我远点儿”她,哦不,是他,跟没骨头似的挽着她,甩都甩不掉。
陶凌撅着小嘴娇嗔:“不让我挽,姑奶奶就不去了。”
白娇娇:“”那是你妈,不是我妈诶
但他那两个硬馒头似的假胸碰她胳膊上,白娇娇又不争气的心疼她,忍下心头恶气,“喂,你这两个假玩意儿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隆的要不取出来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好材料。
吓得陶凌双手抱胸,仿佛那里是两坨金疙瘩,“不行才隆的,没三个月。”
“有些填充物如果被血管和神经吸收的话,对你的身体是伤害。”
道理谁都懂,但陶凌没钱啊。拖了这么多年才凑够两千块钱,打死他也舍不得提前取出来。
“中午给张阿姨买那么多东西怎么不见你心疼”白娇娇嘴硬心软,通过他对巧巧和张阿姨的态度,知道这厚脸皮心地也没那么坏。
“要你管。”
俩人一路走一路互损,下了楼打车,贫穷抠门如陶凌,居然连打车钱都是赖着让白娇娇付的。
“咦白医生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保姆正在院里挑捡韭菜,细细的野生韭菜拌着土鸡蛋,包出来的饺子特香,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这,这姑娘怎么有点眼熟”保姆在陶家工作快二十年了。
陶凌双手叉腰优雅的旋转一圈,展示完自个儿身材,“阿姨不记得我了”连看着他长大的人都认不出自己,看来蜕变得很成功嘛。
他愈发得意洋洋。
白娇娇把他拽进屋,“你别吓唬阿姨。”真是越看越幼稚,也不知道这样的幼稚鬼是怎么在外头活下来的。
陶凌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损回来,而是一眨不眨看着屋里摆设。洁白的蕾丝沙发巾,冰箱门上贴着他的便利贴,茶几上那张供父亲煮茶的小木几,以及曾被他顽皮打破过一个小缺口的茶杯。
他们把家从帝都给一模一样搬来云城了。
他忍不住眼睛泛酸。
颠沛流离八年,家里还是他走时的模样。
“谁在客厅里,帮我把药热一下好不好”楼梯口传来一把温柔的女声,软软的请求别人帮忙,熟悉又陌生。
陶凌踏出去的脚又生生顿住。
“陶妈饺子少包几个吧,连安在国外,咱们三个人吃不了多少。以前凌儿倒是挺喜欢韭菜馅儿的,我还嫌那味儿大,可惜”甭管说什么,她都能触景生情想到儿子。
白娇娇恨恨的瞪陶凌一眼。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我还爱吃。”
这么多年了,他再也没吃过那个味道的饺子。
他发育比较早,离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变声期,现在的嗓音跟八年前差不多。乔楚微难以置信的问:“谁在下面说话,我怎么听着像”
“妈,就是我。”
陶凌“噔噔噔”跑上去,一把将乔楚微抱住,“妈,妈,我就是我”叫出那个称呼,仿佛这么多年的委屈都有了倾诉的口子。
“妈,我是凌儿,陶凌啊,我没死,我骗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云城,我怎么不知道,我啊。”话未说完,脸颊上火辣辣的痛。
乔楚微牙齿打颤,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掌瑟瑟发抖。
陶凌的脸红了,不是疼,而是臊。
骗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装死遁走,这么多年对他们不闻不问,母亲的巴掌打醒了他为数不多的羞耻心。“噗通”一声跪下去,“我错了妈,我再也不敢了,我”
乔楚微觉着,自己今天的心情简直是坐过山车,上午才歇斯底里哭了一场,再一次生出不如一了百了下去陪儿子的想法,下午就看见她活生生的儿子。虽然眼前的人有一双欧式大双眼皮,还穿着豹纹小短裙,但她就是知道,这是儿子。
“傻孩子,这么多年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我跟你爸这么多年都在炼狱里煎熬快让我看看,怎么还是穿裙算了,随你,妈妈不说你了啊。”双手在他脸上摸摸,身上摸摸,又感慨“高是长高了,但怎么这么瘦,受苦了吧。”
想起这么多年的遭遇,陶凌哭得像个孩子。紧紧搂着母亲,“你瘦了,头发也白了,是我不好”
“不,都是我害的,你没错”
母子俩都争着把错处往身上揽,又哭又笑。
陶妈目瞪口呆,“凌儿真真没啊呸,看我这张臭嘴,小少爷好好的就好,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板和太太终于熬出头了。”这么多年陶家没一天有过欢声笑语,白天太太发病又哭又闹,夜里男主人独自坐客厅里,整宿整宿的喝冷茶。
他们外人也曾劝过,趁着两口子还年轻再生一个,有了新的孩子就能忘记以前的悲痛。可每当那时候,陶连安都是冷冷的嘲讽的看着他们,搞得谁也不敢再提第二次。
在陶家人心目中,再生十个八个也替代不了陶凌。
“陶妈,快,多包三十个韭菜馅儿的,小白不许走,让小刘去买芒果,凌儿最爱吃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