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任人摆布浑浑噩噩地写完了三种落笔方式,实操性一点都没有记住。
然而楚泽深握住他的手却越来越紧了。
顾白的手不受控制地顿了一下,刚沾上墨水的毛笔在宣纸上落下了一团墨,边缘慢慢地散开,宛如顾白此时的心绪。
楚泽深看出了顾白在出神,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耳垂:“记住了吗?”
顾白偏了一下脑袋,头一不小心撞在楚泽深的脸上,侧脸擦过对方的嘴唇。
那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两人都不是未经世事的人,但却在感情上一个比一个干净得很,遇到这种事不知作何反应。
明明只是个意外而已。
这时正在躺着的摩卡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这两人怎么一动不动了,它慢慢地走上前在两人的脚边试探,咬住了楚泽深的裤脚,让他别欺负自己的主人。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顾白,他紧了紧手上的笔说道:“我有点累了。”
楚泽深从侧面看到顾白垂眸,眼睫毛颤了颤,他的心也跟颤了颤。
他松开了顾白的手,自然而然地往后推开了一步。
背后的压迫感消失了,顾白不自觉地吐出一口气。
楚泽深的声音有些轻:“累了可以上床躺一会儿,我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
顾白把笔放在笔托上:“好。”
期间顾白并没有和楚泽深对视,更没有转头看过他,径直走出了屏风,坐在了床上又看着屏风那方向出了一会神。
他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也许真的可能累了,今天起得太早。
身上的床很柔软和木塌上毯子无任何区别,顾白躺在了床上,床上的被子应该是今早刚换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顾白躺下后转了个身依旧盯着屏风,楚泽深的身影隐约透出来。
顾白看着他拿起桌上的笔,在宣纸上落笔,一笔一触落在了他的心上。
看着看着顾白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困意闭上了双眼。
楚泽深拿起笔一次又一次地描绘经过顾白的手那种落笔,直至宣纸承受不住湿度,最终破烂不堪。
停下笔后,楚泽深那双狭长的眼睛附上了莫名的情愫,直直地盯着床上那人的方向,微敛的眼眸深沉,随即将所有的情绪掩入眼底。
顾白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从床上坐起身来。
屏风后面传来楚泽深的声音:“醒了?”
顾白起身下床,走进屏风后,看到桌上摆满了楚泽深的书法作品,看样子似乎一个下午都在这里练字。
“你没有去休息吗?”
他问完这一句话才后知后觉,他霸占了主人的床让人家去哪里休息。
楚泽深似乎不觉得累:“练字可以让人静下心,也算是休息了。”
他目光看向顾白因为午休而有些乱的头发,眼里含笑:“原来小时候你就是这么偷懒的,怪不得握笔姿势都忘了。”
写了还没一个字就说累了。
顾白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惭愧,睡醒后的他更加无所畏惧:“我乐意。”
楚泽深戏谑地看着他。
门外有人敲门并叫了一声“少爷”,楚泽深回:“怎么了?”
“楚老有事找你商议。”
楚泽深起身走到顾白的身边,抬手理了理顾白的头发:“外面可能有客人,在房间再休息会,等会叫你。”
楚泽深离开了房间,摩卡还在呼呼大睡,顾白走在了桌前拿起楚泽深一个下午的书法欣赏起来。
一张接着一张,足足有十五张这么多,楚泽深是要自己的心有多么地静啊。
看到最后他发现好像少了一张,楚泽深手把手教他的落笔那张不见了。
顾白以为自己看错了,从头再找了一次,还是没有发现。
顾白也没有纠结下去,可能是楚泽深觉得那一张有辱他十几年的书法水平,所以就它给扔了。
他觉得情有可原,看着这么糟糕的书法,越看越糟,心肯定会静不下来。
顾白对书法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书柜上漫画感兴趣,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和游戏一样。
他顺手拿了一本下来,看了前篇觉得有趣就慢慢地看下去。
楚泽深回来的时候顾白身边已经摆上了两本漫画,手上拿着第三册,这么大个人蜷缩在单身沙发上也不觉得挤。
顾白看到楚泽深进来倒是自觉,快速看完最后两页然后漫画原封不动地放回书柜上。
时间已经下午四点,顾白在房间里呆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下午来的客人比上午时候多,楚泽深带着顾白到里屋的客厅坐着。
顾白看到桌上有顾家酒店的礼品盒,楚泽深说:“午睡期间你大姐和二哥来拜访了。”
顾白“哦”了一声,像与他无关一样的平静。
他们来楚家老宅来拜访这件事没有提前和顾白说,顾家和楚家的牵连只有顾白,两家之间就更没有其他来往。
顾家在商场上有意与楚家合作,但楚家在这方便似乎没有意向,两家在商场只能维持着表面的联姻关系。
顾白一点都不想掺和进来,他只想过好他自己的日子,更希望顾家人不要来招惹他。
“哦?”楚泽深问,“我们要不要回顾家回访?”
顾白终于有反应地抬头看楚泽深:“现在?”
楚泽深似乎被顾白的反应逗笑了:“嗯,现在。”
顾白不太情愿地从木塌上起身:“走吧。”
楚泽深抬手将顾白按回木塌上:“骗你的,我用祭拜的理由回绝了,并且让人带着回礼去了顾家。”
这一句话换来顾白一个瞪眼,他扭过头不去看楚泽深。
这个表情鲜少的出现在顾白身上,楚泽深十分乐意地接受了这个瞪眼:“喝水果茶吗?中秋节家里有很多水果,吃不完管家每一年都会让人弄水果茶。”
顾白微微侧头,像下单一样:“全糖谢谢。”
楚泽深没有任何异议接受了服务员这个身份:“不客气。”
这服务员很是尽责,不仅拿了水果茶过来还把房间里漫画书四五册都拿过来了。
顾白的休闲区从房间的单人沙发转到了客厅的木塌上,而楚泽深在一旁看着第一册。
楚老在前院和客人喝茶聊天,那人忽然问道:“楚老,怎么不见泽深?还没有回来?”
楚老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笑眯眯地说:“我让他到里面陪小孩。”
晚饭时间到了,顾白和楚泽深站着等楚老入座,等到长辈入座两人才坐下。
楚老拍了拍顾白的肩膀:“今年的大闸蟹很肥美,多吃一点。”
顾白点头:“爷爷你也多吃点。”
大闸蟹这种食物虽然美味,但吃起来有点麻烦,顾白以前都是有人在一旁伺候着把全部的蟹肉拆下来。
楚家今天算是家宴,所以并没有外人在场,只有他们三个人。
顾白拿了一只大闸蟹放到碟子里然后就没有再动过。
楚老的情绪过了一个下午就恢复过来,今晚兴致一直不错,让人开了一瓶红酒,用餐期间和他们说家常话,所以并没有发觉顾白没有动螃蟹。
顾白夹了一块牛肉到碗里,紧接着一只剥好的蟹钳出现他的碗里。
顾白看了一眼楚泽深,礼尚往来把面前的酒杯给他倒了半半杯。
在楚泽深的帮助下顾白吃完了一整只大闸蟹,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楚老看着自家孙子剥蟹的动作,颇有种当年他追人的风范,他们楚家人就是会疼人。
曾经的楚老就是凭借剥得一手好蟹得到心上人的欢心。
顾白并没有贪心,只吃了两只螃蟹就让楚泽深停下来,他把好不容易自己剥下来掉皮掉肉的蟹钳放到楚泽深的碗里。
“你吃吧,我够了。”
楚泽深并没有注意顾白拆螃蟹,忽然之间给他拆了一只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他知道顾白年纪小,顾家正儿八经的三少爷,吃螃蟹肯定不会自己动手,没想到竟然给他拆蟹了,多少是有点惊讶。
楚泽深看着那螃蟹腿忍住笑:“谢谢。”
晚饭结束后,管家走进来说今晚的月亮很亮很圆。
他们的饭后活动就是到前院赏月。
管家在前院准备四把椅子,连摩卡的椅子都准备好了,还有摩卡专属的宠物月饼。
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坐在椅子上赏月。
此时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楚老心满意足地靠在靠垫上。
“过两天谢冠昌这老家伙八十二大寿,你们两个不用准备贺礼,我以我们楚家的名义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楚泽深早已叫人准备了贺礼,听到楚老这样说点头:“好。”
楚老看向顾白:“小白,我们楚家和谢家算得上从老一辈就开始来往,两家是世家,所以这一次的宴会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
楚老知道顾白这小孩不喜欢会客,和自家爱人一样就喜欢自己呆着,他们家学文学的都是一个样。
gu903();但这一次的宴会需要他们楚家人参加,而且顾白是他们楚家人这一件事也应该让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