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答案,他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全交给沈用晦,手中弹出勾索,一下子勾住那个被啃光一半的人类身体,把他拖了过来。
急速的拖行,导致许多飞蚁从他身上掉落,它们不依不饶地继续攀上来。
为了防止这具身体被飞蚁过快吃完,严昭著不得不一边拖行一边抖拽绳索,不断把它身上的飞蚁抖落。
终于,头蚁在一次又一次的甩动中,被他彻底激怒,转移了目标,不再专心向着那句尸体,而是直冲严昭著飞来。
瞬间,所有落地的飞蚁,顷刻升空。
一秒钟短暂的滞空,似乎在停顿蓄力一般,猛地冲严昭著飞扑过去。
严昭著开始提速、疾行。
他到底在干什么!不远处,本已放弃希望的人们,惊呼起来。
他在绕圈子。封笑笑皱着眉头说道。
是的,铺天盖地的蓝色荧光照亮整个洞穴,所有人都发现了,严昭著在绕圈子。
确切地说,他正在带领这群飞蚁,以剩余的幸存者为轴心,沿一个圆圈的形状奔跑。
在蓝色荧光的照耀下,人们逐渐发现,他们身处的这个地底洞穴,居然有这么的大,而且四下通着不少洞口,洞口里似乎是长长的走廊。
严昭著跑出来的圆圈自然也很大,虚虚地将所有人包拢在里面。
他这是!只有曾觉霖意识到什么,震惊地伸手指过去。
穆青和其余五个人连忙把他拉住,阻止他上前捣乱。
终于,严昭著跑完全程,跑出了一个巨大的、头尾相衔的圆环轨迹。
他一路引着蚂蚁群,把他们的终点,引到最开始的起点上,让他们也跑出了一个闭合的圆形轨迹。
然后他回身,迎着头蚁狰狞扭曲的身体,一刀刺去。
沈用晦及时接上,用空间异能把头蚁撕成碎片,碎片散在空中,不等落地,便被吞噬异能吞了个一干二净。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默契无比,原本嚣张恐怖的领头飞蚁,就这么被他们消灭了。
严昭著甩出一个眼神,沈用晦立即会意,搂过他的腰,带着他瞬移而去,回到人群之中。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封笑笑低声喊道,疯了吗?要是把头蚁杀了,这群蚂蚁的行动就没有规矩了,马上就会散开,到时候我们才是真的离死不远!
对啊,你很清楚蚂蚁的习性。严昭著说,即使变异了,它们仍旧是蚂蚁。虫子就是虫子,固有的习性,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
你既然知道这些!怎么还!封笑笑正要指责他。
突然身后有人拉扯她的衣袖。
老、老大,手下的声音哆哆嗦嗦,快快看,快看呐!
顺着视线看过去,当那边的景象彻底进入视线之后,封笑笑整个人愣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头蚁死亡之后,这群变异飞蚁,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行动变得乱糟糟、全然失去规矩。
它们只是沉默地、执拗地、心无旁骛地,按照严昭著给他们划定的那个圆圈轨迹,继续行军。
它们居然继续绕起了圈子!
刚刚还歇斯底里、状若疯狂的蚁群,此刻显得无比乖巧温顺。它们就好像能够听从严昭著的指令一般,专心致志地按那个闭合的圆圈行进。
封笑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你,你还能驯兽?是有控控制动物的异能?
严昭著还没说话,歪在一旁的曾觉霖先哈哈大笑起来,异能,异能算什么?规则才是这个世界的终极力量,哈哈哈哈哈哈,只要掌握规则,什么不能控制?万物遵规守纪,万物皆可以驯!
什么?封笑笑被他说得发懵。
可惜,可惜啊!这却是一个规则陨落的时代!曾觉霖继续大笑。
他说什么?封笑笑问。
别理他,在那装逼呢。严昭著说。
装逼?不,不。我知道你刚刚运用了什么规则。曾觉霖说,不是我们的规则,是蚂蚁的规则!蚁群进行大规模行军的时候,为了缩短路途,它们不会自己辨别方向,只会跟随一只头蚁,复制头蚁的路线!
头蚁会在走过的路途中,分泌一种特殊的信息素,不能辨别方向的普通蚂蚁,只能沿这条信息素构成的路,没头没脑地前进!
它们没有别的路,信息素就是他们的路!要么被头蚁带回家,要么,一直走下去,绝不停歇!
封笑笑被一道灵光击中,她说道:如果信息素的道路闭合
如果路是一个闭合的圆。曾觉霖说,蚂蚁就会沿着它一直走,走啊走,走啊走直到死亡。
正如眼前这般景象。
蚁群沿一个巨大的圆圈不停前行。
人类幸存者,紧密地聚拢在圆心。
半径数十米,死亡环绕在周身。
明明是一个近到绝望的距离,明明是被灾难环绕的危机绝境。
但是所有人,第一次这么清晰、这么深刻地意识到:他们得救了。拯救他们的,不光是严昭著和沈用晦,还是智慧,是知识。是人类不愿意停息的好奇心,和不肯放弃的对自然和世界真相的渴求。
不要随便去招惹它们,否则会引动它们的反击。严昭著说,就让它们这么跑着吧,总有累死的时候。
好。所有人认真地记下。
在昏暗寒冷的地下洞穴里,分明旁边还环绕着极度危险的蓝色荧光,众人却因这短短的几句叮嘱,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安全感。
平静下来之后,人们开始清点伤亡。
封笑笑听到最终的结果,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提心吊胆。
死亡人数只有两成,比她想象得少些。倒是受伤的更多。
可是,这才刚刚进了一道大门而已,谁知道后头的路还会碰上什么?
如果这些人全部折损在这里她心里一沉,不,华东基地实力拔尖的那批人,有三分之一都在这里,不能让他们全折进去,否则,基地的实力,会立即降一大截。
没有实力就没有威慑,就算遗迹挖掘出来了,她又凭什么能把这批东西握在手里呢?
她叹口气,对眼前巴巴望着她的几名团长说道:等蚂蚁都死了,咱们先探一探外边这些走廊。完了以后大家都回去,我带一支规模小点的队伍,单独往里深入。
大家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
曾觉霖在旁边一会儿癫狂一会儿神经质,哈哈大笑半天,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严昭著心想自己怎么会看上这么个玩意儿,觉得能带上飞船解决能源问题。他索性打算放弃,反正世界这么大,科学家一抓一大把。
曾觉霖哭完之后,倒是穆青蹭过去,和他聊起了天。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穆青说。
啥。曾觉霖白眼一翻。
你怎么会一心想死?这是穆青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哈哈哈。曾觉霖干笑三声,显得整个人更加神经病,我要殉情,我要殉情啊!
呃,你的女朋友是?
女朋友?不不不。他连连摇头,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殉什么情?阿东挤过来问道。
gu903();我殉,曾觉霖说,我殉科学,殉那个科学光辉灿烂无匹的时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