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齐王:“叶大夫对医道一门的领悟还真是别具一格。”
别具一格?棠梨挑了挑眉:“这四个字听着可不像是夸赞。”
齐王:“以叶大夫的医术难道还需本王的夸赞吗?”
棠梨:“在下虽是大夫,却也是人,人都是喜欢听夸赞的,棠梨何能免俗?”
齐王轻笑了一声:“本王以为叶大夫已非世俗女子可比,但叶大夫如此说,本王今日便俗上一俗好了,叶大夫妙手回春,堪比再世华佗,这样的夸赞,不知叶大夫可满意否?”
棠梨:“满意。”说完自己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冲淡了尴尬,氛围都和谐了起来。
棠梨今日忽然发现,这齐王虽说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若是接触接触,也并非自己想的那般不好相与,或许自己之前是误会他了,说起来,为了让自己给他治病,使出什么手段来,也是人之常情。
随着一次次行针,棠梨对齐王的观点也在逐渐改变,从一开始觉得他手段卑劣到情有可原,再到如今一个月过去,两人已经极熟络,熟络到几乎棠梨天天都在观潮阁吃午饭。
吃午饭还不算太稀奇,稀奇的是两人一边吃还一边儿有说有笑,这种变化是逐日递进改变的,棠梨身在其中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但站在旁边的韩松却看得异常清楚,主子这一招春风化雨用的当真精妙,就在一个月前,这位小叶大夫对主子还多有防备,甚至没见到花楼的姑娘,便不给主子行针,可如今那个青莲阁的花魁早就送回去了,这位小叶大夫也没说什么,仍旧跟主子有说有笑的。
而主子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其实韩松早就看出了端倪,自己跟主子这么些年,何曾见主子对哪个女人如此过,主子可是有厌女病的人,甭提说笑吃饭了,还离着三尺开外,主子便会不舒服,为此,太后娘娘可是愁了多少年,求医问药的也没治好,绝色的美人也不是没往齐王府送过,却没一个能靠近主子的,当年南燕的那位公主,便是下了情药,都被主子一脚踢了出来,韩松都觉,主子这辈子大约就是个光棍王爷了,谁想蹦出来个例外。
主子不禁不厌她,瞧这意思还喜欢的紧,只不过,主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以前是不了解,如今可是知道这丫头的性子了,别看她父亲只是个七品县令,这丫头却比京中那些世族闺秀还要傲气,那些世族大家的闺秀,平日里眼高于顶,可到了主子跟前儿那也是一个个成了低眉顺眼的绵羊羔子,挖空了心思想挤进齐王府,当不成王妃,当个侍妾都甘愿。
可这丫头的性子,让她做小,绝无可能,照主子这稀罕劲儿,做正经的齐王妃也不新鲜,若如此,却另有一桩□□烦,便是主子跟国公府的婚约。
虽说那位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幼时便走丢了,至今也不知死活,可国公府却始终未说人死了,就是想挂着跟皇家的婚约,主子若纳妾哪怕是娶侧妃,国公府都不会说什么,但这齐王正妃却绝不能是旁人。
主子是禀了太后说要退了这婚约,太后虽未反对也未应主子,结果到底如何,却不好说,再有,不是韩松说丧气话,主子是一招春风化雨,缓和了跟小叶大夫的关系,到底人家对主子有没有那意思,还真不好说,若是这丫头没那意思,主子不是白费了这番心思吗。
想到此,韩松忽然从心里佩服起了棠梨,也不过才十六的丫头,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这丫头的厉害可不是顾莲那种段位能比的,对着主子这样一张脸,这样的用心,仍让人摸不清她的底,这丫头岂止厉害简直成精了。
棠梨却并不知韩松在心里佩服自己,今儿是最后一次给齐王行针,今日行针至关要紧,不能有丝毫差错,便已经行了一个月针,拿起针,棠梨仍有些紧张。
齐王端坐于蒸笼之上看着她道:“我这被扎的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大不了就是扎坏了,你再给我治便是了,怕什么?”
棠梨听了这话,倒放松了一些:“真扎坏了,说不准会变成疯子,你这个当今皇叔堂堂的齐王殿下,被我扎成了疯子,早被皇上砍脑袋了,哪还有重新医治的机会。”
第123章龙之逆鳞
齐王道:“我已交代了韩松,是我执意逼迫你为我治病,若有闪失,也是我命该如此,与你并不相干,便皇上也不会怪责于你,更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棠梨暗道,这人莫非能看透人心,不然怎知道自己想的什么?
却听齐王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纵我不想知道都难。”
都写在自己的脸上了?真的吗?棠梨愣了楞,可惜这会儿不能照镜子,要不然定要仔细看看,自己脸上是不是写了字。
既然已经没了后顾之忧,自己还怕什么,更何况,这针已行了近一个月,都未出岔子,今儿这最后一次,只要自己谨慎些,想也不会有意外。
想到此,便收拢精神,手中金针扎了进去,针行过半,棠梨发觉有些不对劲儿,抬头不禁吃了一惊,不知何时齐王竟睁开双目。
因这燃了蒸腾药汤的火灶,且紧闭门窗,即便外面正值隆冬,屋里却炎如暑夏,未着衣衫的齐王还罢了,加之他体内寒热交织,倒也不觉如何,可棠梨却汗出如水,衣裳都贴在身上,以往行针之时,齐王颇有君子之风,都会闭上眼,眼不见,彼此还能自在些。
却不想今儿竟睁开了,且他的目光过于炽烈,仿佛燃着一把火,直直落在自己身上,棠梨仿佛都能感觉那一阵阵的热烫之意。
棠梨暗道不好,莫不是自己阴沟翻船,这最后一次行针竟出了偏差,见他目光越发不对,棠梨试着唤他:“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齐王吐出一个字:“热……”目光却仍直直盯在身上。
棠梨低头,因汗出的多,衣裳贴在身上,而齐王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胸前,棠梨心觉不妙,刚想叫韩松,却忽然想起,因这些日子,行针顺利,跟齐王相处的也算愉快,对他的病也有了把握,便默认了韩松把那个什么青莲送走,不想竟在最后一次出了差错,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且这会儿再让韩松去找人,也来不及了。
当今之际唯有自救,至于这自救之法,倒也是现成的,虽说人的伤疤不能揭,可这当口也顾不得许多了,想到此,棠梨一咬牙开口道:“听闻殿下自幼患有厌女的怪症,不知这个自幼是多大年纪?”
棠梨话一开口,果然,齐王身子一僵,眼里的炙热也仿佛退了一些,这是有用了,棠梨暗喜忙再接再厉:“棠梨的医术殿下是知道的,虽不敢说,天下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但若能了解病因,再根据医理辨证施治,对症下药,棠梨相信,无论何种疑难病症,都有治愈的可能,若讳疾忌医,错过了最佳时机,再想治就难了,殿下怎么不说话,莫不是忘了,莫如棠梨大胆猜上一猜,是七岁,八岁,亦或九岁……”
棠梨每说一句,齐王的眼里的炙热便退一分,直到棠梨说到亦或九岁之时,他眼里已是一片冰寒,棠梨暗暗松了口气,虽说着话,手里的金针却并未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待说到九岁,最后一针也刺了进去并迅速转到齐王身后,握起拳头,在他背心处敲了下去啊,随着棠梨的拳头落下,齐王顿感喉头腥甜,一张口连着吐出数口,血痰,那血痰已成黑色且腥臭无比。
这几口血痰吐出,顿觉胸中一片畅快,仿佛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起来,下意识闭上眼运功,棠梨把针起了下来,收回针包之中,见齐王仍闭目运功,脸色正常,气息安稳,心中一松,直接从矮凳上出溜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缓了半天两条腿才有了些力气。
棠梨暗暗苦笑,看起来自己的胆子远没有自己以为的大,刚被他那冷厉的目光看着,棠梨心里也怕的要死,棠梨甚至觉得,刚那一瞬他若手里有剑,估摸自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也间接证明了棠梨一直以来的猜测,他那厌女的怪病,绝对事出有因,且这个因至于齐王便如龙之逆鳞一般,不可触碰。
自己今日为了自保出此下策,实属无奈,却也大大得罪了他,过后说不准他会寻自己的麻烦,自己也真够倒霉的,本来这一个月跟这位齐王殿下处出了良好的医患关系,不想这一个月的劳心劳力,只需一句话便全部抹杀,如今不用指望他会感激自己治好他的顽疾了,只他不寻自己的麻烦,就念佛了。
事已至此,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等他运功结束,自己这条小命弄不好都悬了,想到此,扶着凳子站了起来,虽说腿还有些软,也顾不得了,收拾了药箱子,扶着墙走了出去。
自打把青莲送了回去之后,主子便吩咐下了,行针之时不许人进入寝居,便韩松也退到了寝居外候着,即便他武功精深,耳力超群,离的这么远也听不清里面说什么,更何况刚才棠梨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对面的齐王能的见,故此,韩松并不知道寝居内的变故,见棠梨出来也不以为如何,却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行针,只是看着棠梨道:“主子的病可是好了?”
棠梨点头:“差不多吧。”
韩松愣了愣,心道好就是好,没好就是没好,差不多是几个意思,便道:“小叶大夫的意思是,以后主子不会再犯病了。”
棠梨:“这个,在下可不敢保证?”
韩松一皱眉脸色也沉了下去:“小叶大夫此话何意,你不说能治好主子吗?”
棠梨:“这次是治好了,可即便我是大夫也不能保证你家主子不会再得啊,万一又遇上一位南燕公主那样倾慕殿下的女子,不惜下药求欢,而殿下又不喜女子近身,便只能用别的法子压制,如此,极可能又成寒热相争之势,所以,在下说不能保证殿下再犯病,可有错吗?”
韩松脸色已经铁青,心道这丫头的一张嘴真是毒的可以,这是盼着主子再得一回病不成,若非她医术高明治好了主子的病,韩松恨不能直接把人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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