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棠梨知道是梅婆婆做的,她看见过她在灯下绣这件披风,伸手摸了摸领口精致的牙边儿不禁道:“婆婆的手艺真好。”
梅婆婆却道:“有些年不拿针,生疏了。”
棠梨:“我还当婆婆只会拳脚功夫呢。”
旁边的甘草道:“才不是呢,婆婆可厉害了,做衣裳,绣花,做饭,打架……总之什么都会。”
棠梨笑了伸手点点她:“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婆婆的一成本事,娘就不愁了。”
甘草:“瞧小姐说的,好像甘草是个笨蛋一样,我已经学会很多了,不信小姐问婆婆。”说着一脸希冀的看着梅婆婆。
梅婆婆却仿佛没看见一般,开口道:“湖上风凉,姑娘还是进去吧,老夫人也该起了。”
棠梨知道老夫人还等着自己回话儿呢,毕竟干系齐王殿下,轻忽不得,想着便进了舱房,果然老夫人已收拾妥当,正让摆早饭,见了棠梨便招招手:“快来坐下吃饭,这日里夜里的看书,瞧瞧这小脸都瘦一圈了。”
棠梨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真的,那可好,小脸最是好看,倒省的我减肥了。”
老夫人跟棠梨待的日子久了,对于她这些新鲜词儿也不觉得多稀奇,摇摇头:“胡说,减什么肥,姑娘家圆圆润润的才有福气,瘦猴子一样的可不中看,来,多吃点儿。”说着一会儿让盛粥一会儿吩咐添菜,恨不能一顿就把棠梨喂成个胖丫头。
一顿早饭吃的格外热闹,一时饭毕撤了下去,老夫人方道:“这些日子我底细想过,齐王这病难治的紧,你想不出法子也在情理之中,太医院那些老头子不一样没法子吗,你也别想了,回头我去跟齐王府的人说明白就是。”
棠梨心中一热,她虽不是这里的人,却并非不通世事,她很清楚即便叶家是世家大族,叶全丰又是二品封疆大吏,但这些远不能跟皇族相比,尤其还是齐王这样身份尊贵又有战功的实权皇族,他说的话只怕当今皇上也是要听的,更何况叶家。
他既把这些药方子留在叶府,就是逼着叶家把自己交出去,若是换一个人,说不准早把自己的底细透出去了,因为根本没必要为自己冒险,而叶大人并未如此,可见其人品。
还有老夫人,她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自己为不为难,只顺水推舟的把事情交给自己便好,但老夫人却要亲自出头跟齐王说明白,足见老夫人是真把自己当成孙女疼了。
老夫人如此,自己又如何能让她老人家作难,想到此忙道:“法子我想出来了,已经写了下来,等到了岳州让伯父交与齐王殿下便好。”
老夫人仍有些担忧:“不需你亲自出手也行吗?”
棠梨略沉吟道:“这病复杂之极,便我亲自出手也毫无把握治好,如今我能想到的法子是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寒热,使其不能相斗,虽不能痊愈,至少近一两年里也应无大碍了,至于怎么除病根儿,还需再想想。”
第37章初进岳州
能暂时无碍也极难得了,毕竟齐王殿下这病了不是一两日,且连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想出法子来,跟棠丫头比差远了,想到此老夫人点了点头:“尽人事听天命吧,这也不是咱们不治,是这病太难治了。”
旁边的花管家也是暗暗点头,可不是吗,齐王殿下这一两年里四处奔走就是为了治病,要是容易治,也不会想方设法逼着老爷交人了,如今虽交不出人,却有了治病的法子,好歹也能应付过去。
说话间便到了岳州,船还未靠岸便看见了岳州城,这是一座古城,因临着大湖而建,远远看去仿佛笼在了水雾蒸腾之中,初升的朝阳在天上铺陈开来,映着浩荡的碧波,倾了半湖绚烂的霞锦,真如海外的仙人之城一般。
棠梨忍不住道:“这岳州城果真是名不虚传。”
纪婆子听了笑道:“好是好却也让人又爱又恨啊。”
棠梨疑惑的道:“却是为何?”
纪婆婆:“姑娘不知,这岳州湖大水多又有山,的确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却也爱闹水,这水一闹起来,便成了一片汪洋,岳州城还好,到底是州府大城,虽临湖却建的地势高,即便水患闹得再大,除非把整个岳州都没了,不然绝不会淹到岳州城的,可别的地方就不成了,一闹起水来,站在岳州城头往下看,湖面上飘着密密麻麻的死人,瞧着都瘆得慌。”
棠梨叹了口气,果然是水火无情,大自然是厚待人类的,大方的给与了广博的土地,丰饶的物产,阳光,雨露,风,让人们能获得了丰足的衣食得以繁衍生息,而有时候也是残酷的,一旦闹起灾患,人在大自然面前便如同蝼蚁。
纪婆婆又道:“便不闹水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这边靠近岳州城,外围有水军驻守,还算安生,可再往外就不成了,常有水贼草寇出没劫掠百姓不说,还有吃人的猪婆龙,这岳州都是湖,百姓自然是打渔为生,一个不小心便让猪婆龙咬住,少个胳膊腿儿算是有运道的,大多都是让猪婆龙生吃活嚼了,我就亲眼见过一个打鱼的汉子,被一头猪婆龙咬住半截身子,嘴里还喊救命呢,下半截已经没了,血乎流烂,吓的我老婆子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呢。”
猪婆龙?棠梨微愣了愣才想起,纪婆婆说的猪婆龙其实就是鳄鱼,棠梨记得看过古医书上说过,江南常有猪婆龙出没,咬伤渔人,记录了一些急救外伤的法子。
而棠梨对古人闻之色变的猪婆龙唯一的印象却是皮包,她知道鳄鱼皮装作的包包贵的要死,是最顶级的奢侈品,后来被管控不许猎杀,就更贵了,却未想到这里多到成了灾难,还有水贼,这岳州哪里是好地方,分明比穷山恶水还可怕。
不禁道:“不说有水军驻守吗,怎会任由水贼劫掠百姓。”
纪婆婆摇摇头:“岳州城外虽驻守了数万水军,可想剿灭水贼也是难上加难。”
棠梨奇怪的道:“这是为什么?”
这次纪婆婆没说话,却是梅婆婆开口道:“这岳州多水泽湖泊,水道交错,水贼又不会凑在一起劫掠,莫说岳州只有这数万水军,便是再多一倍也无用。”
棠梨暗暗点头,可不是吗,水军是官兵,统一扎营集中练兵,有组织有纪律,可水贼却不一样了,就如土匪一般,占个山头扯上一面大旗就成了伙,这偌大的岳州还不知有多少伙水贼呢,这些人都是各自为营,劫掠百姓也是打游击,官兵来了就躲起来,官兵一走接着出来干自己的营生。就算官兵兵强马壮,若是两军对垒怎么都好说,可对付这些草寇就力不从心了。
棠梨忽然想起,听老夫人略提过一句,好像叶大人正是因治河得利,方得以升任,这么说来皇上倒真是知人善任,而只要叶大人在任这几年,岳州不闹水患,剿灭作乱的水贼草寇,便是最大的政绩,也必然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
正想着船已靠了岸,一搭好跳板,早已等候在岸上的叶全丰王氏夫人便先一步上了船,棠梨扶着老夫人一出来,叶全丰夫妻便跪了下去:“母亲大病初愈儿子却不能在身边侍奉实在不孝。”
老夫人摆摆手:“行了,别一见就跪啊跪的,公务当前,有什么不孝的,便你在我跟前儿能做什么,更何况还有棠丫头在呢,她的本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棠梨这才上前蹲身行礼:“叶……”刚要叫叶大人,瞧见老夫人一脸不满便又改了口:“大伯安,大伯母安。”
叶全丰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已算十分难得了,苏氏道:“这码头风大,有什么话回府再叙吧,母亲这病虽大好,身子到底有些虚,可不能吹风。”
一行人这才依次上了车,棠梨跟老夫人坐了中间一辆,听见车夫吆喝了一声,便踢踏踢踏的走了起来,进了岳州城便换成了轿子,棠梨这才跟老夫人分开,坐了后面一顶轿子。
换乘的时候,棠梨瞧见旁边不远有一个三层高的楼,中间门楼子上挂着招牌写的是观潮阁,隐约有丝丝缕缕的茶香飘过来,想来是个茶楼,正在城门处,建的又高,品茗观潮倒十分应景。
不过一瞥之下,并未细看便上了轿,殊不知齐王殿下正坐在观潮阁三楼的雅室之内,棠梨抬头的一瞬他也正往下看,瞧了个正着。
齐王略怔了怔,何以这姑娘如此面善?倒想哪里见过一般,正想着,却听韩松道:“是他。”
齐王不禁道:“你说谁?”
韩松指着下面:“刚那丫头就是咱们在安州山上碰上的那小子,我就说怎么瞧那小子怎么别扭呢,原来是个丫头。”
齐王这才想起来,怪不得瞧着面善,果真是见过的。
韩松道:“他不是安州人吗,怎么一转眼就到岳州来了,还是跟叶老夫人一处来的,莫非她是叶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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