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在场的几人脸色变了变。
就连刚准备开心吃冰沙的纳兰珏都忍不住去看自己的傻弟弟。
莲儿气黑了脸,“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当朝郡主给你弹琴?你学堂里的先生可曾教过你礼仪尊卑了没有!”
纳兰杰看了莲儿一眼,竟是立刻就红了眼,“对不起,我只是随口一说,家父常年在外,所以没有人教我这些……”
“好啊你,还敢拿纳兰将军威胁郡主。”莲儿愈加气恼,差点没想拔了门口侍卫的剑出来。
兰沁禾目光微沉,数遍京城里的公子小姐们,确实还没谁敢让她等一个多时辰后还叫她弹琴的。
可如今朝廷少不了纳兰将军,他又是纳兰将军的爱子,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将起来,皇上、太后都饶不了自己。
她抬手阻止了莲儿的话,低喝道,“不成体统,给纳兰公子道歉。”
莲儿看了半晌兰沁禾的脸色,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对着纳兰杰道,“奴婢失礼,还请纳兰公子见谅。”
说完站到兰沁禾身后,气愤地扯着自己的帕子。
什么东西,还没嫁过来就敢这般模样,要知道他过来也就是个侧君,甩哪门子威风。
“下人不懂事,是我没教好。”兰沁禾起身,对着纳兰杰歉意道,“纳兰公子不会怪我吧?”
纳兰杰怯怯地摇了摇头,一副被莲儿吓到的模样,“既然是郡主的丫鬟,我哪里敢怪。”
莲儿翻了个白眼,她真讨厌这男的阴阳怪气的模样。
“那就好,”纳兰杰的心情似乎对兰沁禾很重要,她松了口气,笑道,“来人,取我的琴来,我亲自给纳兰公子赔罪。”
纳兰珏在旁边嚼着蜂蜜味的冰沙,心里有点同情兰沁禾。
这个世界的郡主应该和她们以前的郡王差不多一个等级,也不知道这郡主心里压了多少火气,这会儿还得赔笑着,像个艺伎似的给纳兰杰弹琴。
真甜。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银耳,把空了的杯子递给她,在“再来一碗”和“谢谢”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说谢谢。
不知道一会儿午饭吃什么。
……
东湖岸上,走过一顶藏青色的轿子,忽地一只苍白的手掀起了轿帘。
平喜忙喊,“停轿!”,接着小跑到轿门口问,“怎么了干爹,有什么吩咐?”
“你有没有听到琴声。”
“听到了。”娃娃脸的小太监一点头,指向了湖中的画舫,“西宁郡主在里头呢,今儿请了南园子的人来唱曲儿,就是里面传来的声音。”
轿里沉默了良久,接着响起一声沙哑的男声,“找个旁边的楼坐一会儿。”
那才不是什么南园子的声儿,那是西宁郡主的琴。
慕良握紧了拳,四指紧紧陷进了掌心。
娘娘,在给一个庶子弹琴。
☆、第二十四章
银耳转身出了船厢,催促午膳做得快些,否则还不知道娘娘得给那人弹多久的琴。
这几乎算得上是羞辱,她都奇怪纳兰杰到底想干什么。
纳兰杰想干的很简单,他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早故意迟到也是为了这个。他要看看兰沁禾到底重不重视自己、疼不疼爱自己,这样才能放心嫁过去。
他俨然认为自己一定会入主郡主府了。
兰沁禾弹了两三首,午膳便被银耳催上来了。
她陪着纳兰杰用完饭,心想差不多今天就到这儿,可以送人回去了,然而纳兰杰没有一点想走的意思,开始缠着她问东问西。
“郡主,您再给我讲讲,宫里的年宴都玩些什么?”少年趴在茶几上,一双眼睛炽热地望着兰沁禾,指望她再说些有趣的事情来。
“也就是看看歌舞,吃吃酒菜,和寻常的宴会差不多。”兰沁禾想了会儿,“皇后皇上还有太后照例会赏赐小辈们东西,谁诗词做得好,谁就能拿的多。”
“那郡主您是不是次次都拿了首揆?”
兰沁禾笑着摇了摇头,“宫中能人比比皆是,我不算什么。”
她说是连中三元,但到后来进了国子监,兰沁禾就明白了自己的状元是怎么考来的。
每当有贵人要去科考的时候,批卷的文官都会提前去国子监调出那些贵人的笔迹,等到正式阅卷时,就按着笔迹把贵人的卷子翻出来,给个好名次。
她那状元,掺了不知多少水分,而真正有才学的人,却可能因为没钱打点而名落孙山。
这就是当时兰沁禾决定办茶宴的原因,寒门学子不易,她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辛苦过来的,如今家中有闲钱,与其闲置在那儿,不如发给这些学生过活。
不过到了现在,茶宴仅是名义上是兰沁禾主持,私底下已经成了皇上获取密报的重要场所,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东厂、镇抚司皆有参与。
想到东厂镇抚司,兰沁禾又想到了慕良。
说来好笑,司礼监掌印都对着她小心翼翼的,到了纳兰杰面前,自己倒是得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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