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与接过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福建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卫珉月底差不多就回来了。”
吴涛“哦”了一声,想了想,回禀道:“过几日,奴才找两个丫头给卫先生的房间打扫一下吧,也通通风。”屋子里大半年没有住人了,灰尘都落了一层。
陈容与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让吴华推着他进了正房。
酉时左右,云开日霁,天空呈现出晚晴的景象。
世间万物沐浴在彩霞中,像是镶了一层金边。美轮美奂。
七月一过,大选秀女的事情便结束了。陈宛霜在陈汝的多方暗中运作之下,成功躲了过去。二房的赵氏对大房的态度由此也改观了许多。
八月十五的前两天,王氏携带白雪去城北娘家探亲。刚进门,就撞见了钱氏和王晨濡,母子俩的脸色都不大好。
白雪屈身给钱氏行礼,她现在改了口,“母亲安好。”
“好孩子,赶紧起来。”
钱氏拉起白雪,“母亲想你的紧,总说你不来看我。”她很遗憾雪姐儿没有定给濡哥儿,但记在了她的名下,和婵姐儿一样的称呼母亲。也算是弥补了些。
“……雪姐儿也想您。”
白雪笑意盈盈的。钱氏对她是真心的好,每次见了面都当她还是个孩子,语气都是十分宠溺的。
王晨濡拱手行礼:“姑母安好。”又和白雪行礼:“雪表妹。”
白雪屈身还了平礼,“濡表哥。”
王晨濡抬头看了一眼白雪,说自己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转身走了。
“咱们进去屋子里说话吧,站在外边不方便。”钱氏看着儿子的方向,微微地叹气:“濡哥儿的心情不大好,举止若有不妥当之处,你们也别见怪。”
“濡哥儿怎么了?”王氏也觉得奇怪:“看他的脸色很不对劲,人也不如以前爱笑。”
“是。”
钱氏点点头:“碰到你们之前,我和濡哥儿刚从坞裕堂出来……”她顿了顿,看向王氏:“母亲狠狠地责骂了他。不怪乎母亲愤怒,我也气恼的了不得。你说濡哥儿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他竟然背着家里的人去大理寺卿苗家退了亲,理由是和苗姑娘的情谊是单纯的知己,不是男女之间的。苗姑娘哭的几近晕厥,还是苗夫人登门说明了缘由,我们才晓得的。”
“苗家以咱们家轻视苗姑娘为由,彻底断绝了来往。你大哥说,早朝的时候碰见苗大人,他都要出言讥讽几句。你大哥更是有气没有地方出,每每下了衙门回来,脸色都是阴沉沉的。你大哥这个人,一辈子清高傲气,却没有想到会为了儿子和别人低声下去,重要的是,别人还不领情。”
钱氏叹气:“我真是弄不明白濡哥儿,他到底是图得什么啊?”
濡表哥和苗雨蓉退亲了?白雪大吃一惊,这对儿前世恩爱、和睦,堪称天下夫妻楷模的俩人怎会走不到一起呢……
她轻声开口:“会不会是俩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
“谁知道呢。”
钱氏摇摇头:“问他也不说,像个哑巴似的。”
白雪想起刚才的濡表哥,看自己的眼神,特别专注,又很复杂……心里突然一咯噔。
难不成是因为她的原因?很快就觉得多想了,濡表哥就算不娶苗雨蓉为妻,他也是不喜欢自己的。
三人说着话,很快走到了坞裕堂。守门的小丫头进去禀告,很快又出来了,让她们进去说话。
王老夫人的精神不错,脸也红润。她看见外孙女过来了,招招手:“过来吧,坐在外祖母的身边,有半年没有看到你了。”
“给外祖母请安。”
白雪屈身行了礼,笑道:“我常常思念您呢。”
“小嘴还是一样的甜。”
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雪姐儿的个子是不是又长高了?但人还是偏瘦。”
“我也发现了,好像长高了一寸多吧。给她做衣服的时候特意量了量。”
王氏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回答道:“她夏天厌食,吃不下东西的。”
王老夫人想了想,嘱咐自己的女儿:“雪姐儿的饮食你万万要注意着,她腊月里都要嫁人了。身子太单薄了……可不好。”
“母亲说的有道理。”钱氏立即跟着附和:“让她多喝些猪蹄汤,或者多吃些酒酿蛋,单独食用木瓜也挺好的。”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婵姐儿的食谱,是我专门去了一趟德益一条街,找女医写的方子,滋补是最好不过了。”
白雪本来还听的挺认真的,但是‘木瓜’这个词语蕴含的意蕴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小脸都羞红了,却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王氏应“是”,又很自责:“我忙的倒把正事给忘记了。”
“不怕,也来得及。”
钱氏说道:“等你们走的时候,我把婵姐儿的食谱给你们抄写一份。我觉得挺有效的。打从按照这个食谱给婵姐儿烹饪烧煮以来,她整个人都丰.润了不少。”
“谢谢大嫂了。”
钱氏一直对雪姐儿视如己出的,王氏感激不尽:“您对雪姐儿好,她以后……会孝顺您的。”
“平白无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钱氏看着白雪,眼神里充满了慈爱:“我原本想着让她当濡哥儿的媳妇,由我护着她,一辈子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可惜天意弄人,也是濡哥儿没有福气……她如今要嫁给世子爷为正妻,也挺好的。守在你的身边,你一样能护住她。”濡哥儿是她亲生的孩子,即使他没有说出口为了什么原因退掉了苗家的亲事。
她也能猜到一二的,怕是对雪姐儿上了心。
可不是天意弄人吗?众人都指定了要雪姐儿和他定亲的时候,他不同意。现在雪姐儿要嫁人了,他又放不下了。
“是我没有福气。”
白雪说道:“濡表哥是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