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秀眉微皱,想了一会儿,“那你说说看,也许……我回答不了你。”
陈宛柔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她现在有点明白娘亲说白雪聪明,言辞又锋利是什么意思了。
岂止是锋利,简直一字一句都在针对她!
“妹妹听说三姐姐要和濡表哥订亲了,心里真替你高兴。母亲、祖母都是应允的,想必三姐姐心里也是万分的高兴……”
白雪怔了怔:“听说?你听谁说的?”这件事情仅仅是母亲和外祖母她们自己商议的,并没有公开。她是从哪里听说的?难不成是丫头、婆子们走漏了风声。
“三姐姐还隐瞒吗?”陈宛柔的眼神复杂,幽幽地:“你真幸运。濡表哥称得上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陈宛柔的语气十分古怪啊。白雪仔细的打量她,说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五妹妹觉得我有必要隐瞒吗?”不管陈宛柔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她已经和母亲挑明了自己的立场,就会坚持下去。
陈宛柔却不相信,她认为白雪没有和她说实话,心里更是不舒服:“濡表哥那么优秀的人,三姐姐心向往之也属正常……你这样的表里不一,若是濡表哥知道了,怕是也要后悔的。喜欢就是喜欢,说出口有那么困难吗?三姐姐不是自诩心直口快,是个爽快人吗?怎么翻脸就不承认了。”
“五妹妹,你注意自己的言行!我的亲事自有父亲和母亲做主,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你也是侯府的小姐,‘喜欢’二字不离口,还竟然用‘心向往之’这种成语胡乱地安插在我的头上……”
白雪冷冷地看着她:“你是故意来败坏我的名声吗?”
“我没有。”
陈宛柔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解释道:“我不过是情急之下……”话一出口,更感觉不对。只好起身道歉。
“我累了,你回去吧。”
白雪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陈宛柔脸一红,有心再说些别的。也不知道从何处开口,悻悻而去。她这一趟是背着柳姨娘过来的,无非想探一下白雪的口风。
柳姨娘和她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进去了。
她是不甘心而已……
“五小姐太过分了。”
秋芙气乎乎地:“依照奴婢的意思,现在就去找夫人,把今天五小姐的所作所为都说一遍,让夫人好好的惩治她一番。”
“没有用的。”
白雪摇摇头:“有老夫人宠着她,谁敢动一根汗毛?霜姐儿就是个例子。”
“以后她休想再踏进咱们的海棠阁半步。”秋芙不依不饶地:“……奴婢就守在门口。”
秋菊看了她一眼,“别让小姐心焦了。”她给白雪满上热茶:“您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这样的事情确实该让夫人知道的。夫人主管着府内的中匮,五小姐口出狂言,又以下犯上。夫人就算不能做些什么,但她讲与侯爷听,次数多了,侯爷总会出手管教的。”
秋菊果然是聪明,思虑的很周到,却也是聊胜于无。白雪摆摆手,和秋菊说道:“你去跑一趟上林苑吧。”让母亲心里有个底也好。
秋菊屈身行礼,答应着,退下了。
白雪喝了一口热茶,想陈宛柔的举动。她突然来到海棠阁就够罕见了,又问起自己和濡表哥的亲事……而且是步步紧逼。
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呢?难道她对濡表哥有意。
白雪被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却越想越感到合乎情理。陈宛柔和她说话的表情,好像还有羡慕在里面……她一开始就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
原来问题在这里。
秋菊到上林苑时,王氏正坐在庑廊下绣帕子。她甚少有清闲自在的时候,心情也很好,和身边伺候的几个大丫头笑着说话。
她听了秋菊的禀报,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夫人,您没事吧?”
李妈妈上前给王氏抚后背:“……您放宽心,三小姐聪慧,不会任由五小姐欺负的。”
“话不能这样说的。”
王氏闭了闭眼:“柳姨娘在侯爷面前比我受宠爱,柔姐儿在老夫人面前也比雪姐儿受宠爱,都是真实的……但柔姐儿要是仗着这些宠爱轻侮雪姐儿,我断然不会放过。”她扶着李妈妈的手往外走,帕子也不绣了,“我要去找侯爷,女儿家的名声尊贵,岂容柔姐儿放肆。”她的雪姐儿和霜姐儿不一样,生来就命运多舛,苦头吃的太多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夫人。”
李妈妈叹气,柳姨娘母女不是善茬……她怕王氏吃亏。
“我知道该怎么开口,妈妈别担心。”王氏银牙紧咬,她在后宅生活了多年,妇人们的勾心斗角早都烂熟于心了。不想和柳姨娘计较,一是不想惹事;二则她身为后来嫁进来的继室,又带个女儿,对继子女以及妾室总要宽容些,以防别人说她心胸狭小。
但柳姨娘和柔姐儿却一再挑战她的底线,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天阴沉沉的,太阳被飘来的云朵遮住了光线。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秋菊跟着王氏出了上林苑,眼见着王氏和李妈妈去了前院的方向,她便回了海棠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雪王氏的决定。
“母亲真的去找父亲了?”
“是的,小姐。”
秋菊又说:“奴婢还同夫人走了一段路呢。”
白雪长吁一口气,母亲护她的心,她能理解。但直接去找父亲却有些冲动了。
她起身去内室换了身褙子,和秋菊说话:“我们也去一趟父亲的书房。”她想去帮一帮母亲。
秋菊刚应“是”,外面却传来小丫头的通告,说是夏莲姑娘过来了。
“夏莲?”
白雪挑帘子走了出去,“夏莲姑娘,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