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筱噎了一下。
沈峭寒继续:刚才那种新鲜程度的三文鱼刺身,在日料店里,一盘恐怕也要三四十。那片限量鹅肝,在法兰西的餐厅,折算汇率,一片就要一百五十块左右。
说完,他看向陶筱,眼含笑意:再加上你吃的牛肉和小羊排,这样算,是不是早就吃回来了?
陶筱:
至于么,连汇率都搞出来了。
沈峭寒说: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来。
陶筱抓了抓头发: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喝的,不带气儿的应该还成。说着起身往饮品自助台走去。
沈峭寒把之前选给陶筱的那杯可乐拿过来,浅浅抿了一口。
太甜,不是他喜欢的口味。
但是也挺好喝的。
这样想着,他又抿了一小口,确信依然是他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
吃饱喝足,沈峭寒依照之前说好的,开车送陶筱回白河街。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燕市被灯光点亮,使馆区附近商圈密集,更像星河落入人间,恢弘而璀璨,仿佛一片不存在任何黑暗的梦境之地。
陶筱在车上给他的母亲打了一通电话,语气带着点软绵,说他刚刚去吃了好吃的。许是被问到生活费,陶筱也没提和酒吧更改合同的事,只说不缺钱,又说将来可能要参加电视节目,肯定比现在赚得还多。最后不知道被问了什么,有点儿害羞似的,支支吾吾地用家乡话飞速说了几句。
沈峭寒默默听着,思绪渐渐发散,心想自己也该找机会和母亲通一次话。
母亲为人豁达爽朗,崇尚自由的爱情,不知如果发现自家一直不曾开窍的独子有同性倾向,能不能很快接受陶筱的母亲是知道陶筱性向的,看起来并不会反对嗯,上次通话时好像提过要给陶筱介绍男朋友?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还有周亚旻
红灯亮起,沈峭寒压着线刹住车,发散的念头这才收了回来。
陶筱已经挂了电话,用鼻音哼唱着之前学的那首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前方就是白河街,沈峭寒突然觉得,他得叮嘱陶筱几句。
你他斟酌了一下,你不想让周亚旻继续误会你,所以要向他解释?
陶筱沉默几秒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能说咱俩互换的事,别的解释,我觉得他也不会信。
沈峭寒又问:你会接受他的表白吗?
陶筱一愣,不知道沈峭寒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不知道。他想了想,诚实回答,如果他当面跟我说,我不知道我
陶筱不确定他是否还能保持理智,不掉进周亚旻的糖衣炮弹、甜蜜陷阱里。
沈峭寒短促地轻吸了一口气。
陶筱。他语气郑重,我们灵魂互换的原因还没有找到,随时,我是说,任何一个瞬间,都可能再次互换。
虽然他其实已经有了点猜测。
陶筱点点头:我知道。
沈峭寒继续说:而且,我们也还没弄清楚,该怎么做才能换回来。
虽然他基本已经确定换回来的契机源自哪里。
这回陶筱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沈峭寒停顿片刻,迅速把他最想表达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所以,我希望,不,我请求你,在这段期间,不要与任何人发生亲密行为,包括亲吻。
不等陶筱有所反应,他又立刻补充:我不想在某个瞬间,你我突然互换,我发现我正在被别人
沈峭寒的话没说完,留着空白的结尾,陶筱却立刻就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开动,距离白河街只有一个路口的距离了。
陶筱轻声说:我知道,我理解。
他理解,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能接受被男人亲吻或拥抱的,沈峭寒之前也说过他不是同。
而且,据雷诺之前提过的情况来看,周亚旻似乎曾经想强吻他在他和沈峭寒灵魂互换的情况下。很显然,当初的变故给沈峭寒留下了心理阴影。
所以这个叮嘱实属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陶筱看向沈峭寒,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我能做到。
沈峭寒看着前方渐近的路口,低低嗯了一声。
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对他自己嗤之以鼻:沈峭寒,你真卑鄙。
车子终于在白河街口的路边停靠,这里没有停车位,只能临时下客,不能长期滞留。
陶筱立刻解开安全带,扭头冲沈峭寒说:那我回去了。
说着推开车门,抬脚下车。
陶筱。
沈峭寒忽然又唤了一声。
陶筱转身低头看向他。
沈峭寒缓缓吸了一口气。
注意安全。
好嘞!陶筱笑着回答,你开夜车也注意安全。
说完,随手帮沈峭寒关上车门,隔着窗户摆摆手,转身走了。
沈峭寒坐在车里,隔着副驾驶的窗户,看向外面霓虹绚烂的酒吧街,目送陶筱的背影渐渐迷失在缭乱的灯光里,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怪物吞噬入腹。
他微微攥紧搭在方向盘的手指,强忍住下车把人强行拽回来的冲动,试图安抚自己:这里是陶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也不是什么吃人的沼泽。
但即便如此,心里的忐忑仍旧让他感到坐立不安。
这一刻,沈峭寒突然就有点儿理解某些曾经被他认为是无病呻吟的歌词了有些感情来临时,就是这么没有逻辑,就是这么不被理智所控制。
有什么混乱的、低沉的、不协和的旋律在沈峭寒心底响起,他却完全没心情去记录那些东西,满心都是莫名其妙的担忧。
他知道周亚旻也是住在宿舍的,陶筱回去,会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天热,他们甚至有可能在宿舍里光着膀子,勾肩搭背。如果陶筱喝了酒,失了防范,很可能被趁虚而入
直到交通协管员上前,在副驾驶的窗户上敲了两下,沈峭寒才回过神,冲对方抱歉地点了下头,缓缓驶离白河街口。
此时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热闹时段,白河街外的道路有些拥堵,沈峭寒在车流中缓缓前行,心绪难得焦躁起来。
他看了眼中控台的电子时钟,晚上八点半。
打灯变道,他通过畅通无阻的右转车道拐了个弯,绕着白河街街区转了一圈,停在使馆区商业街的地下停车场。
沈峭寒下车,给雷诺打了个电话。
忙吗?他问,我现在在白河街,出来喝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有问题,找顾问(x
最近几章攻的视角有点多,明天换回陶子那边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