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番外
番外
戚野很好。
你是不是有病?
过了今年明年,那时的你是信仰,黎明前,比星光耀眼。
如果我曾在不经意间,做出过冒犯你的举动,对不起,我道歉,以后可不可以当作陌生人?
那天,重瓣棣棠盛开,小池塘绽放睡莲,红蜻蜓飞过你身侧,咔嚓一声,我照了下来,保存在心里,不可删除。
我性取向正常,有女友。
我陪他淋过大雨,陪他聊到天亮,陪他失眠时登上山顶看日出,这种行为算是在意吗?如果还想亲一下,是不是可以称之为喜欢一个人
我的子弹会先一步找到你的头颅。
伴随一声枪响,迸发火星,身体浮空,骤然跌入无边黑暗,戚野猛地惊醒。
凌晨1:06。
池先声死去第二十三天。
早上好。
白姨穿了一身白,笑着跟他打招呼,刚端上去的白粥,还温着,快去吃吧。
戚野视线扫过,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笑,嘴唇动了动,嗓子发紧,干疼,缓缓地点头。
昨晚又没睡好吧?白姨摞起空盘,手指按了按下眼帘,吃完饭后,去补个觉会更帅的。
你怎么又忘了穿拖鞋。表姐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扎起头发,一边抱怨,就算是踏板也很不舒服啊。
戚野低下头看看,光着脚踩在上面,后知后觉,又忘了,他返身回卧室找拖鞋。
等等,等等白姨连忙叫住,鞋柜里留了一双备用。
穿上拖鞋,没有多大不同,戚野坐在餐桌前,手边一碗白粥,一份巴旦木。
他推开碗,捻起巴旦木,剥了一粒,又一粒,堆满碟子,之后拿过白粥,小口慢慢喝下。
周围吵闹。
窗外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白姨推开杂物间门,伴随一声拉长的吱悠,老头子翻过报纸哗哗响。
之后,渐渐地,全部安静下来,钟表的声音被放大,滴答,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还有餐桌上的家长里短,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不尽,止不住,喋喋不休地,他心底无端烦躁。
喝了半天,碗里的粥还不见少,戚野也只好坐着听着。
世界赛已经结束,STAR也夺冠了,你总算能放松下来在家待一段时间。老妈说,××国际有场酒席,你周叔叔的生日晚宴,七点开场,你正好跟我一起去。
算了吧。表姐说,你没看他自从回来后,每天精神不振,笑得有多假,黑眼圈都赶上我的眼线液了,也不知道晚上不睡觉,干什么去了。要我说,就该出去旅游放风,换换心情。
老头子放下报纸,哼了一声,不管酒席还是旅游,先让他开口说句话再想别的吧。
喝下半碗白粥,戚野实在没胃口,他们的话落在耳中,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相隔遥远。
他放下汤匙,左手边,推出去一段距离的碟子原地不动,果仁依旧安安静静地堆在上面,戚野盯住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捡起一粒,微微张口,放进嘴里,咬碎,咽下。
碟子又像最开始时,空空荡荡。
不再使用电子设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餐后,他习惯去趟战队基地,处理前一天累积下来的日常琐事。紧急的突发事件教练会率先处理,估计早就对他这个甩手掌柜无可奈何了。
我他妈的也好想过上你这种生活啊。包子鼓动脸颊,一口塞进去半个包子,空气中弥漫韭菜鸡蛋味。
戚野收下包子含泪分享的唯一一个蟹黄包,看了眼训练赛安排,昨日对战成绩,见过教练,见过经理,和一群分不清谁是谁的青训生,总共不超过一个小时。
他坐在轮椅上,望着漆黑的电脑屏,目光空洞。
突然一根烟戳在眼前。
上、上午,午好,要不要、来一、一根?
另一名队友金毛不知何时走进来,坐在身边问。
戚野抬起右掌,挡了回去。
看我这脑子,忘记提醒你了,咱戚队把烟给戒了。包子接话,有几天没跟老大见了吧,你俩这时差真不容易对上。今天难得早这么起给,我还有一个茴香馅包子。
哎为啥、戒,戒了?金毛问。
包子瞅了瞅他,凑到耳边,小声回答:还不是因为
不等包子说完,戚野出了训练室。
你今天还去STAR吗?数据分析师问,从身后走过来。
他侧目望去,等待下文。
能不能帮我把这份资料带去?交给他们候队。
每天去一趟STAR基地,也是不变的行程。戚野转交资料,看了几份新签的合同,见过star的教练,见过经理,待在接待台,喝下几杯茶,见过star每一位成员经过,午时离开。
又是一年冬末春初,寒气重。
最近几日,清晨,他望向窗外,天总是阴沉着,似酝酿暴雨袭卷城市。而一到下午,黑压压的云层终会散去,几日皆是如此,要下就下,不下就不下,向来无关紧要的事,戚野此时却有些失望。
今日又见阴云漠漠,大雨将至未至,恍惚间,他回到过去。
最后一程,司机等在方家营外,戚野下了车,独自进东门。
第二个巷子,第一栋,大红色铁门,挂环形拉手,门上贴一张打印纸,内容如旧。
方桌一尘不染,黑色窗帘紧紧遮住,灰色懒人沙发,高低床,他躺在上面,电香炉和加湿器升腾氤氲雾气和沉香,闻着熟悉的味道,戚野戴好眼罩,放松身体,闭上眼。
三个小时后,提前定好的闹钟响起,一念无眠。
他立即起身离开,如往常,不久留一分,也不少待一秒。
除去最初几日,戚野竭尽全力控制自己,控制时间。
从24小时变成12小时,从12小时变成10小时,之后8小时,5小时,3小时,掌握这个方法,有所留恋,对于第二天的到来,他产生渴望。
出了巷口,突然天上飘起毛毛雨,地上形成水洼,行人纷纷檐下避雨,戚野独自停在雨中,仰着头,眼前模糊不清,嘴角一点点翘起。
衣襟湿透,一绺绺头发贴在脸侧,垂下雨珠,他欣慰这里人骨子里生出的长情,不易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