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在那间密闭的房子里困了十几年,渴望有人能打开那扇门,把她救出去。
没有。
没人能救她。
救救我吧。萧桐绝望地想,就算是可怜也好,谁来救救我。
她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
世人都说善恶有报,萧桐回想自己前半辈子,虽没做几件善事,但也没存过害人的心,也没害过任何人,她不过想活着,怎么活着也能这么难。
每个人都要在她身上踩一脚,陌生的熟悉的,每个人都恨她不早点死,每个人都巴望着能把她踩到地狱里去永世不得翻身才好。
萧桐十指抠进岩壁缝隙里挣扎求生,这些人,打着救她的名号,生生掰断她的手指把她往深渊里推。
活着怎么这么难。萧桐抱着头痛苦地想,这么简单两个字,怎么到自己这里,就难于登天呢,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些人非得让她死不可,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我不想死。萧桐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逃走,逃走
好像事到如今,逃走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不知道逃去哪儿,也不知道怎么逃,萧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陈落的办公室里寻找出口,她早已失了理智分寸,满脑子都只有一个逃字,像只被人关进玻璃瓶的小虫子,不管怎么转也找不到出口,最后只能筋疲力竭得任人宰割。
萧桐甚至已经想到那些人会怎么对付自己了。
装作关心她的样子,一点一点把她的伤口全部挖出来,摊在太阳底下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
太可怜了。
能干出这种事来,那些人简直禽兽不如!
嘘,听说那几个男孩上头有人顶着,什么事干不出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哎,只是可怜这个女孩子,一辈子算是完了。
也不能这么说,一辈子可长着呢。
怎么不能?被人玩儿成这样,还有谁敢要?你敢要么?
去你的,好端端你说我干什么?
萧桐躺在病床上被人肆意摆弄翻转,那些人管这叫什么?
验伤取证,为了还她一个公道。
他们一个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眼里闪着红光,萧桐觉得这些人和那些魔鬼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穿了一身白皮,于是侮辱也被披上了一层正义的外衣。萧桐已经不想要什么公道了,她只想让他们滚,可那些人像闻到腐烂味道的苍蝇一样,围着她嗡嗡嗡地叫唤,赶也赶不走。
嘴里全是正义公理,可萧桐看到了他们的獠牙。
逃逃走,不能让他们再抓住一次。萧桐在办公室转了几圈,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窗户上。
她踉踉跄跄跑过去,哆哆嗦嗦打开窗户,还没来得及爬上窗台,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陆续的交谈。
有人!
萧桐不想被人发现,她此时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
她赶紧把窗户关上,环顾四周,把掉在地上的文件夹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做好这一切,她匆忙缩进靠近内室的柜子里躲了起来。
门果然被推开,走进来的是陈落,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景行。
阿落你帮我想想分析分析,萧桐现在老躲着我是为什么?逃避?害羞?还是她彻底讨厌我了?我有那么可怕么?
萧桐现在还没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你肯定是做了什么事吓着她了。
我没有啊。景行大呼冤枉,我就是那天情不自禁,话说得稍微暧昧了一点点
一点点?
好吧,也许不止一点点。
陈落笑道,我和你认识那么多年,还从没见你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看来萧桐真的是个很值得喜欢的人。
不知为什么,景行觉得陈落的笑容里有点意味深长的悲凉。
当然值得了。景行骄傲地说,我不仅要喜欢她,还要对她很好很好,让她的病好起来,然后跟我说,她也喜欢我。
慢慢来吧。陈落道,陈年的伤口,哪有那么容易愈合。
景行苦恼道,也只好这样了。她视线落在办公桌上,看到桌上一份文件,封面还写着萧桐的名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萧桐下一阶段的治疗方案,说了你也看不懂。陈落微微一笑,脸色自然地把那份文件收进抽屉里。
萧桐的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陈落也从来没打算把这事告诉第三个人哪怕是景行也不例外。
莫夕原把这份文件交给陈落,她熬了个通宵把文件内容仔细看了一遍。陈落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看这份文件时却无数次愤怒得想掀桌。她终于理解俞轻寒为什么不愿说这件事,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再次提起。
可是伤口想要愈合,就必须先得把腐肉挖出去,任它溃烂流脓,萧桐的病情只会越来越糟,陈落对着文件看了一整夜,连夜修改治疗方案,甚至没注意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关了电脑显示器,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醒醒神,顺便去给萧桐做例行检查,谁知半路遇到景行,于是便又回了办公室。
对了,眼看着快过年了,今年你打算回上榕么?景行问陈落。
大年三十的飞机。陈落反问景行,你呢?
我不回去,我爸我妈来我这过年。景行道,嘿,难得你们做医生的过年还能放假。
医生怎么了?医生也是人!陈落笑骂,再说我都五年多没回去了,今年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景行想想,好像自己也很多年没回过上榕了。
我不想回去。景行撇撇嘴道,那地方太脏。
陈落知道景行说的是什么,十几年都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着这事。
今年过完正好十二年。景行看着窗外幽幽道,这件事我能记一辈子,阿落,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不是你的错。陈落给景行倒了杯水。
我本来可以救她的。景行双手捧着马克杯,食指沿着杯壁摩挲,我亲眼看见那几个畜生把她拖走,可我没去救她。
景行看着陈落,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我逃走了。
她道:我是个懦夫。
你那时才十几岁,你只是害怕。陈落道,害怕并不可耻。
可我本来可以选择报警,或者跟人求救,或者别的什么。我能救那个女孩子,可我什么也没做。景行握紧马克杯,那几个畜生,我知道他们是谁,他们隔天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学校里上课,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那个女孩,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们后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却不是因为我!景行神情激动起来,她梗着脖子,把马克杯重重摔在桌上,我是个胆小鬼,我连指认他们的罪行都不敢!
景行永远忘不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她走出校门,亲眼看着那几个畜生拖着一个女孩上了面包车,那天夜里很冷,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景行是唯一的目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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