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洁癖 三月图腾 2399 字 2023-09-09

她叫什么名字?

什么?莫夕原一愣。

你的母亲,她叫什么名字?

莫夕原道:许桐。

萧桐嗯了一声,知道了。

萧桐想,难怪奶奶说自己的名字是母亲给的,原来不是她的母亲临终前给了她一个名字,而是她母亲连个名字都没为她取就把她扔了,于是奶奶把她母亲的名字给了她。

萧桐年幼时曾幻想,如果母亲仍在,自己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后来她大些,又想,自己要好好的,连母亲的那份人生一起活下去。再后来,萧桐跌进地狱里,她想,等自己死了,还是不要去见母亲的好,自己这种人,何必给母亲蒙羞。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母亲仍在,一切也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作为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降临人间,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多写点,明天少写点,啦啦啦

第68章保护你

莫夕原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当然理解不了萧桐的心情。她虽是在外头出生的私生女儿,但她父亲就她这一个孩子,她两岁回到莫家就是莫家的唯一继承人,人人捧着她哄着她,众星拱月。她被按照莫家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起来,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父母关爱触手可得,所以即使她知道萧桐从小长这么大一定受了许多苦,不说其他,光是在俞轻寒这里吃的苦头,就已经够莫夕原自责一辈子,但她并不能感同身受。她不是萧桐,所以她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在莫夕原的认知里,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天下也没有恨父母的孩子,母亲当初抛下萧桐,这是母亲的过错,却也是母亲不得已而为之,况且母亲后来的日子里,没有一天不为自己当初做过的决定后悔,没有一天不想念萧桐。

莫夕原是看着母亲日思夜想萧桐到今日的,如今母亲病入膏肓,只想见一见萧桐而已,萧桐却连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都不愿满足,宁愿母亲宁愿母亲死不瞑目!

莫夕原对萧桐道:我从前不知道,你这么恨母亲。

我不恨她。任何人在她那时的立场,做的都不会比她更好。萧桐只是笑笑,道,可不恨和接受之间差得远呢,谁说不恨就代表接受?世上哪有这么非黑即白的事情,莫夕原,你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不知道这些。

萧桐态度坚决,莫夕原无法劝服她,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你不必接受她,只让她有空时来看看你,这也不行么?

抱歉,我并不需要再多一个人来同情我的人生。

她不是同情你。她只是想爱你。

爱?萧桐有些微愕然。

爱这个东西,奢侈又玄妙,萧桐曾经那么渴望,求而不得,可惜现在她不想要了。

萧桐当了一辈子穷人,穷人的世界里缺少很多东西,只有一样从来不缺,那就是自知之明。得不到的东西,干脆连幻想也一并刨除,没了念想,就再不是什么必需品。

萧桐仰声大笑,她明知自己情绪不能激动,却怎么也止不住笑声。

她在嘲笑莫夕原,嘲笑莫夕原一把年纪还这么幼稚。她嘲笑莫夕原,又羡慕莫夕原。

被爱着的人才有资格幼稚。

还好她现在不需要了。

莫夕原不懂萧桐为什么笑,但她听出了萧桐笑声里的嘲讽,她微微有些恼怒。

可是萧桐笑声那么激烈,连肩膀都开始跟着抖动起来,她的身体越发单薄,跟着笑声在空气里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那笑声撞击莫夕原的耳膜,震得她胸口闷痛,喘不过气来。

如果我早点找到你就好了。莫夕原坐在萧桐身边,捂着闷痛的心口,叹息声很低,却一点不漏地传进萧桐耳朵里。

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呢。萧桐停了笑,后脑勺靠着床头,盯着天花板,神情漠然,我始终是那个被丢弃的。

早点找到你,在你对这个世界失望之前,至少让你知道,有人真心实意爱着你,真心实意希望你好。莫夕原歪着头看萧桐,萧桐,我花了十二年的时间来找你,不是为了母亲,是为了我自己,不是找回母亲的女儿,是找回我的妹妹。

萧桐转过头去,不看莫夕原,可不一会儿,莫夕原就发现她脸上有液体掉下来,落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

萧桐哭了。

不是情绪失控歇斯底里的恸哭,也不是惊吓过度蜷着身子的抽泣,她转头不看莫夕原,眼泪无法抑制地从眼眶里落下来,最后只好把脸埋在枕头里,默默地流泪。

像极了在外面受了欺负,跑回家里来委屈的小姑娘。

长久以来,莫夕原第一次觉得萧桐如此鲜活,可怜又无助,再不是那个用硬壳把自己裹起来的木头人。

莫夕原趴在萧桐枕头边,慢悠悠地摸着她的头发,慢悠悠地安慰,我的傻妹妹

萧桐伸手抓着她的衣领,把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领子间,一动也不动。

很快,莫夕原觉得领口浸透了温热的液体,她把萧桐抱在怀里,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让这个在外头漂泊了许久,被人欺负了许久的妹妹在自己怀里尽情地委屈,尽情地哭。

我的萧桐啊,在外面吃苦头了。

是姐姐不好。姐姐没找到萧桐。

姐姐不在,萧桐多怕啊。

萧桐不怕,以后姐姐保护你。

第69章变质

从那天起,莫夕原不再强迫萧桐接受她母亲,也没再在萧桐那儿提过她母亲,萧桐依旧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就如她自己所说,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失去了神智不清时候的一点天真,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萧桐又开始做噩梦,她不再像最初时的那样整夜的无意识地闭不上眼睛,她每晚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却无法真正入眠,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儿,不过一两个小时必定惊醒,醒来时一身冷汗。她的精神甚至比最神智不清的时候还要萎靡,眼底的青黑看得景行心疼。

景行给萧桐熬各种安神汤,也不知她从哪儿找来那么些食谱偏方,一天一碗不带重样的,可惜效果甚微,也找了中医西医给开方子,西医无外乎安眠药、镇定剂之类的,这些药吃多了恐怕会伤了身体根基,不能多开,剂量不够,收效甚微,中医讲究个慢慢调理,短时间更无法见效了,急得景行直挠头。

萧桐病中,景行对她的照顾她都记在心里,她和景行六七年交情,从同事到现在的挚友,景行为自己做的一切,说不感动是假的,景行几乎是萧桐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可感动归感动,萧桐对景行更多的是亏欠和愧疚,她这些年来活得失败,亲人早已离去,事业已经终结,爱人也是假的,仅有的朋友就是景行。

自从奶奶走后,从没人对萧桐好过,景行是唯一一个对萧桐好的人,朋友之间做到景行这个份上,萧桐真不知怎么才能还得完景行的情义,所以现在景行来医院看她,她都惶恐不安,心里暗暗记着欠景行的债又多了一分。从前她住景行那里,虽然也是靠着景行的照顾,但好歹自己还能打扫个卫生,做个饭,帮景行照料房子,也不算全然无用,哪像现在,自己是废人一个,除了占用景行的时间,拖累景行的生活,其他一点忙也帮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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