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坐过去,铁蛋仔细看一看狗娃,笑问道:这几日客人多了吧。还适应吗?
人虽多,倒也热闹。算不上多忙。终究是个生意。我还巴不得人再多一些。狗娃怕铁蛋担心,特意捡好听的说。
锁头我这些日子教了些东西。现在跟回春堂里头的人那边继续学着,倒是愈发有模有样起来。学医这种事,不是一口气吃成胖子的,总要慢慢来,他那孩子很有天分,是可造之材。
这是他的福气。狗娃怎么听都觉得铁蛋话里有话。
你这边也不错。两头都能兼顾,入账也不少。照比往常来说,日子过的更好了。
狗娃这次没记着说话,看着铁蛋半晌,才带着几分忐忑的说到:您是想离开了吗?
这话说的比较婉转。其更深层次的意思是,铁蛋是不是打算跟狗娃断开关系了?
虽说狗娃不知道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实在没什么断开的必要。可铁蛋现在说的话,给狗娃的感觉真的就是他要断开关系了,在交代一些以后不来往了的事情。这让狗娃很不安。
傻瓜。铁蛋瞧出了他的不安,忍不住伸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是我要去京城了。
狗娃当值站了起来。怔一怔才红着眼圈开口:不回来了?
铁蛋从他的眸子里看见了慌乱。不光是铁蛋舍不得狗娃,狗娃同样也舍不得铁蛋。
只是这份舍不得的出发点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可能。铁蛋解释道,只是这一去,少则一月半月,多则三五个月都有可能。其他的还好说。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你。
这句话含有的深意,只有铁蛋自己清楚了。
第38章
听此言,狗娃湿了眼眶。
我没出过门,也不知去京城多远。只是终究是外地。大哥这次去是带几个人?准备妥当了吗?
这种事不麻烦。白家这点小事还是能妥当安排的。铁蛋安慰道。
自二人认识以后,最长一次分开,也不过是入冬的那两个月。而且那两个月相互都知道对方情况,不用太担心。眼下铁蛋要进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狗娃怎么放心的下。
狗娃自然明白白家的能力。越是这样,狗娃越是满肚子的担心,想要说出口,可他明白这些说出来也帮不了什么忙。
狗娃看着铁蛋的眉眼,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这么亲近的看着铁蛋的脸了。他对这个大哥,一直抱有亲生兄长一般的尊重。
此时知道要分开一段日子了,狗娃看的很仔细。
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大哥你一定要注意饮食起居。我不能跟着,也不能做你喜欢吃的东西。我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狗娃已经很努力的压抑情绪了,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哽咽。
上一次狗娃送陈大离家外出。自那以后陈大一去不回归,只给狗娃留下了一个尚在年幼的孩子。
现在铁蛋也要出远门。虽说知道铁蛋不是陈大,他出门定时丫鬟小厮环伺,危险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听见他要进京的那一刻,狗娃的心里依旧揪心的难受。
瞧着那一双红起来的眼睛,铁蛋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摸上了狗娃的脸。
二人同是一愣。
铁蛋叹口气,身体凑近,低头将额头抵上狗娃的额头,用鼻尖凑蹭一蹭狗娃的鼻尖。
我会尽快回来的。你会想我,我也会想你。京里新鲜的事物多。我若是瞧见了稀罕物,也给你带回来些。这次,我是进京参加兄弟姐妹的婚礼。不能带你。下次,我带你一起去。不光是京都,这江山如画,我会带你看遍四海山川。
狗娃不识字,更没念过书。还不明白铁蛋说的意思。只是铁蛋的声音太温柔了。好似一碗清甜醉人的美酒。狗娃身体泡在酒力,醉进了骨子里。
大哥。
铁蛋将人抱在怀里,摸一摸狗娃的后脑勺:我的小狗娃啊。
他的狗娃,还单纯的如孩子一般。
干净的让他痴迷,却又心痒难耐。
这一顿饭,吃了三四个时辰。外头候着的云烟黑面神一般的立在那里,打发了所有伙计和靠近的人。人站在那里倒是挺直,瞧着那通身的气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被大人罚站的小爷。
狗娃二人好一番腻歪,知道天色不早。铁蛋第二日便要出发,此行早去早回,省着狗娃等的心急。
狗娃那一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眼瞧着天光大亮,明白是见不着铁蛋的,就干脆里里外外的忙活起来,省着一闲下来,就满心都想着那人。
店里头的生意比之前更红火了,新推出的养生药膳是功臣之一。这分功劳,肯定是落在狗娃身上的。
所以即便一开始狗娃进来那么好的待遇,让店里其他大厨、伙计微词颇多,此时对狗娃也是有几分另眼相看的。
虽说狗娃的厨艺不咋么样,可能把药膳做的好吃,也是少见的。
铁蛋临行前,犹豫了半晌,才压一下再去见一见狗娃的冲动。云烟站在白家后门门口,眼瞧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目光有些复杂。
这大概是铁蛋游历以外,第一次跟铁蛋分开。至此,这整个白府,除了那管家以外,已经没人管得了云烟了。
换了旁人,只怕会恨不得买上些鞭炮庆祝,权当放了假。可云烟是一点都笑不起来的。
又一个五日过后,狗娃回乡,家里的牲畜被伺候的很好,长得也很快。狗娃回家后,在家里的炕桌上摆好了零嘴,让锁头看看书写写字。也不要他干重活。现在整个陈家,也就指着锁头认字以后出人头地。那狗娃再累一些,也是值得的。
锁头自幼就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好孩子,看了医书后,摆弄了一下家里现有的药材。随后就磨了墨练字。狗娃忙累了进屋喝口水,瞧着锁头笔下横是横竖是竖的方块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家里的仓房和牲口圈、家禽圈都已经完工了,眼下也都用上了。尤其是库房用上以后,大屋这边空间都多了不少。狗娃又是个勤快人,所有东西分门别类,安排的明明白白。
当天入夜,狗娃听着外头蛐蛐儿叫的厉害,更是睡不着。早早哄睡了锁头,自己就坐在窗前点了一根蜡烛,无聊的看一看锁头今天练的字。字写的好看,即便狗娃看不懂,看的也津津有味。
他们陈家的祖坟要冒青烟了。
也就是这时候,能少想一点铁蛋。心里头能好受一点。
狗娃正看的入神,便听见外头大门有敲门声。自打认识了铁蛋以后,狗娃有了夜间锁门的习惯。不论是外头大门,还是房门。
这大半夜的,村里基本都睡了,还能有什么事?
狗娃拿起蜡烛,披上外套出去看看。刚一出房门,就听见门口哽咽的声音:狗娃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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