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狗娃只对她笑。
刘秀儿见了他,心情大好,站起身走过去,道:进来可好?我年前儿就想回来的。只是府里头人不多,需要用人。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放人。现在才肯准我的假。锁头呢?怎么没带来?
二人是打小玩到大的。所以村里其他人都忌惮小锁头,刘秀是不怕的。
去念书了。狗娃道,去年存了些银子,便想着让锁头去认两个字。而且价格比想象中便宜的多,就一直念叨了现在。现在已经认了几百个字了,还会写字。还会说一些之乎者也之类文绉绉的话。是个能出息的。
念书好。我也是见了府里头爷们小姐读书认字,才知道其中的好。我也是吃了不认字的亏,好多活儿都轮不到我干。刘秀回头,从包裹里翻出来一串璎珞,对了,这个是我专门带回来给锁头的。这最下面的红色珠子,据说是老和尚给开过光的。这是过年时,上头打赏下来的玩意。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带这些东西的。给锁头倒是正好。
狗娃当然了解刘秀儿。村里人都在说锁头是灾星临凡,很多人都相信。包括刘秀。只是刘秀想的,不是怎么躲着,而是怎么把这股子霉运消去。所以特意要将这个送给锁头。自然是一片好心。
只是如今二人婚约已退,这东西,就不好收下了。
既然如此,更应该你带着。宅门里头是非多。你将这个带在身上,四叔和四婶也能多安心些。狗娃将璎珞推回去,再说了。锁头才多大年纪,正是斗鸡走狗遭人烦的时候。淘气的紧。这么好的东西给了他,没两日,不是丢了,就是拆开玩珠子了。平白糟蹋了好物件。
听这话,刘秀儿歪着头看了半晌。狗娃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自在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才几个月不见,哥哥你好像会说话了。我从来不知,二哥哥你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狗娃本就不是脸皮厚的,听了此言耳朵尖都在发红。
这时候,有个女人从外头走进来:陈家二郎啊,外头有个穿着讲究的爷点名要见你。
房子里的众人面面相窥,能是谁找人找到这里了?
刘秀儿不明所以,看着狗娃。狗娃心里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尴尬的笑一笑。抬腿出去,后头刘秀儿也跟着。
云烟领着两名下人,就站在院子外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跟着云烟有段日子的两名小厮明白,云爷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狗娃一出门就瞧见了人,笑道:小爷来了。怎么找到这里了。
刘秀儿看清楚了云烟人,当即楞了一下,脱口而出:云爷?
云烟目光扫过去,只觉得眼熟:你是
我是赵五爷府里的冬秀儿,年前还曾去过白府送东西的。
云烟怎么可能记得这个,不过提起赵五爷,就明了刘秀儿的身份了。
云烟看向狗娃:你们认得?
狗娃怕云烟问个什么,只得含糊一下后转移话题:我们是发小。对了,小爷铁蛋兄有事?
云烟见他不愿多提,便没多问。他自幼就是个懂得分寸的人,不会因为个人事情耽搁公事。
大爷明儿要过来。特命我过来说一声,以防你每个准备。顺便问你有什么缺的少的,我好回去报给大爷,明儿一并带过来。
狗娃一边说一边向外走:程他这份情,还能有什么可缺的。我今儿就去准备食材。爷您这舟车劳顿,也着实辛苦。留下了喝碗茶吧。这茶还是上回从东郭大爷家里带回来的上好茶叶。
瞧见狗娃着急的模样,云烟就知道他心里有事,没开口,倒也没拒绝。让狗娃走在前头,离开了。
刘秀儿都没机会再开口,就瞧见狗娃已经离开了。有心追出去,又怕耽搁了正事。
刘四媳妇见人离开了,忙到刘秀儿身边询问情况。
刘秀儿又那里知道?
白家乃是县里的名门大族,现如今举家迁入北京,只留下三房的大爷留着。那大爷可是我伺候的爷们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的人物。那小爷是三房大爷身边最得脸的,我家爷见了也要客气三分。刘秀儿入府后的地位并不高,能知道这些,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么大的来头,狗娃怎么认识的。刘四媳妇难以置信道,他出村子才几回啊。
刘四道:你忘了,今年刚过完年他就搬走了,回来时候拉回来辆大车东西。一直都说有贵人怜惜。
这么说,这贵人就是那小爷?乖乖,刘四媳妇的心脏跳动都加快了。
这狗娃究竟是撞了什么样的大运,竟然遇见了这么了不起的人物。
刘秀儿咬一咬嘴唇,心里一时说不出的滋味。一方面,觉得神清气爽。多年来身边人都不看好狗娃,只她看好。现如今光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她的眼光没问题。狗娃是个能出息的。另一方面,狗娃认识这样的人物,身份自然水涨船高。本以为自己要周济狗娃,现如今是不能够的。
无论怎样,出息是好事。
狗娃总算回了家。炉子上水还热着,便拿出大碗来冲了四碗茶水。
第22章
炕上放着桌子,狗娃跟云烟分左右坐着,炕前对着桌子放了两个凳子,这样不用拖鞋上炕也能吃桌子上放着的点心。
云烟看着陶碗里冲开了的茶叶。这样好的茶叶,本该用最好的瓷器用温开水冲开了细细的品。可惜,这些茶叶没有一个懂得欣赏他们的主人。
这还是云烟第一次留在这里喝茶,狗娃还真有几分受宠若惊。
怎么样?狗娃期待的问。
不过是解渴之物。用这大碗冲的茶水,哪里是能品的?
狗娃是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反而笑的更灿烂了:那就好。我还怕您用不惯。我家里没买茶具,只有这大碗。您也知道,我是庄稼粗人,享不了精贵的福。若是干了一天活回家来,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粗瓷大碗冲开这样一碗茶,晾凉了以后狠灌下去,这一天的劳累,就少了一半。
云烟自幼就是精细的人,即便是本家遭难的那些日子,也最多是受肢体上的折磨,饮食上向来不错。
所以他没经历过,也不太能理解。
倒也是另一番生活滋味。
云烟瞧着狗娃一口茶灌进肚子里,喝茶的嘴张着也大了些。狗娃又张罗着两个小厮多吃两口零嘴。
等茶碗见底,云烟放下茶碗。
思来想去,才开口道:陈二爷。
您说。
云烟有看一眼碗:你知我家主子向来任性,凡事喜欢肆意而为不受拘束。
大爷自来都不是凡人。狗娃由衷道。
那边好。我只请您记得。大爷终究不是这里头的人。云烟说话,想一想,又添了一句,我家大爷,承蒙您多加照顾了。
这话太过复杂,狗娃简单的头脑,一时间根本想不明白。
瞧见狗娃满眼的无知,云烟却没有将话说满,而是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