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看了一眼那个官员,也拽着谢锦跟上了。
谢锦倒是很稀奇,如果他脑子没坏记忆没出错的话,在他的印象里,谢荣山这老东西向来不买他的帐,不管他这个丞相私底下为朝中武官做了多少,每次见面他依旧是一张不待见的脸。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他死了所以谢荣山反而尊重他了?
谢锦望着走在自己一步之遥的谢迟背影,问道:兄长,父亲他不是最讨厌我......丞相大人吗?
他现在对自己的这个身份还不适应,差点说漏嘴了
谢迟脚步一顿,淡淡道:父亲并非讨厌丞相大人,他只是不喜欢丞相大人。
谢锦本来还有些其他的猜测,被谢迟这样一说,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完全不同,日后你就知道了。
谢锦也不急着追究,从后腰掏出一把素白的折扇,通过这些天他也大致打听摸透侯府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首当其冲就是风流,要不然也不会做出一掷千金将烟花女子带回府中这种混账事了。
府内事宜有谢迟这个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爷顶着,谢荣山大部分的压力都落在了谢迟的头上,他从小被府中人惯坏了,不爱读书,就爱玩弄风月之事,玉京出了名的纨绔公子。
这身份不错,他出门前专门带了把折扇准备把纨绔公子的形象贯彻到底。
上一辈子他活得太累了,也许这次死而复生是对他殚精竭虑一辈子还不得善终的补偿?
他这样想着,一行人走进了宫门,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平素哪怕是宫中最下等仆役身上穿的也是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由宫中御用的绣娘制成的宫装,颜色大多怎么鲜艳吉利怎么来,贵气十足。
今日的皇宫却大不相同,宫道之上到处挂的是白色的稠花,宫女太监统一穿素白色的衣裳。
这架势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知道的还真的可能以为皇帝驾崩了
入殓等事宜由赵承德领人主持,慕脩虽没有露面但是宫中谁不知道皇上身边服侍多年的总太监赵承德,由他出面,而且天子暗卫营调了一半出来护送,这等殊荣也是令人咂舌了。
谢锦站在角落的位置看得牙疼,自己参加自己的奠礼,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儿吗?!
应该说不愧是同胞兄弟,跟心灵感应似的,谢迟很快就察觉他想要开溜的意图,看了他一眼,眸中似乎有几分警告的意味:你若坐不住,便自己出去四处走走,不可闯祸。
谢锦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原身可能对宫中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前世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他站在池塘边的假山后面,百无聊赖的看鱼,反正现在他是彻底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究竟要干些什么了。
民间话本里说死而复生犹如凤凰涅槃,要么有感人肺腑的眷恋,要么有毁天灭地的仇恨。
他这个情况就很特殊,两者皆无。
即便心中觉得无比寒心,失望,可是他曾经对那人说的话却也不是假话。
如果是殿下的话,臣甘愿赴死...
倏忽,一阵脚步声将他发散的思维拽回了脑子里,他抿紧了唇片,迅速后退一步往假山上一贴。
这个脚步声,他太熟悉了。
不多时,谢锦眼角余光就瞥见一袭明黄由远而近,步履稳重。
太监独特的尖细嗓音从假山背后传出来
皇上,那几个宗族长老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今日丞相大人入殓结束,您看是不是应该放出来了?
谢锦听出来了,这是赵承德的侄子,好像叫赵小贵。
慕脩沉吟片刻:那群宗老倚老卖老惯了,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理所应当,如此就多关两天吧。
赵小贵有些担忧:陛下,奴才多句嘴,这宗祠的长老毕竟还是宗祠长老,个个心高气傲的,您这多关些时日,保不准他们心里会对您有所怨言,而且今日丞相大人入皇陵这种日子都没有一个长老出现,怕是会引起人云亦云啊。
让他们去说。慕脩声线冷淡,掷地有声
赵小贵见劝不动,索性也不敢多嘴了,只道:那陛下,您接下来是去御书房批阅奏章还是去后宫散散心?
去宗祠。
嗻。
那道明黄色的颀长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
谢锦从假山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汗,他心中隐隐起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官员尸身入皇陵,这样的事情,哪怕在南楚历史上千百年来从未有过先例,宗族那群老顽固他再了解不过了,开口闭口就是皇族威严皇族脸面。
他之前还纳闷,慕脩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说服这群固执己见的老顽固松口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简单粗暴,直接把一群宗祠长老关了。
既然是他赐的酒,那么,殿下他又缘何对自己做到这一步?
谢锦真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索性,脚步一转,往皇族宗祠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想探个究竟。
宗祠的位置有些偏远,慕脩和谢锦一前一后抵达。
赵小贵等奴仆是连踏进宗祠的资格都没有的,只能守在门口,谢锦悄悄的瞄了一眼
门,是不可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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