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声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梨园失火时白老爷也在,他找楼二爷是不是兴师问罪的?
家仆恭敬地低着头,回答道:小人不敢多嘴。
看一场戏却差点丢了性命,想也知道是来讨说法的,楼刃向来吃软不吃硬,别打起来才是。
想罢,叶溪声肺腑一阵痒意,捂住口鼻闷声咳嗽起来,刚往里踏进一步,便看见站在梅花树下的青河,于是他又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
叶公子?家仆不解道。
青河公子在院里,我进去不太好。青河是正主,自己现在去探望楼刃算是怎么回事儿?
家仆解释道:楼二爷与白老爷商谈要事,便差人送青河公子离开,但青河公子就是不走,小的也没办法。
如此一听,叶溪声将头摇得更加厉害,连青河公子都不能留,我就更不能进去了。
叶公子!家仆见他要往回走,语气不由着急起来。
一身红衣的青河不知何时走到院门边,他波澜不惊地看着叶溪声,昂首道:你留下。
叶溪声不解地看着他,家仆识趣地离开了。
青河公子?
青河逼视着他,牙尖轻磨,你究竟是谁?
叶溪声心中一咯噔,不由觉得心虚,杜管家让自己来探望楼刃,莫不是以为放火的人是他,要和白老爷一起对自己兴师论罪?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梨园在宁城开了好几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偏偏在自己来后不久失火,是个人都会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吧?
我是叶西
你是不是叶溪声?青河沉声问。
叶溪声心中一惊,蹙眉问:青河公子何出此言?
我问你,是不是?青河咬着牙,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叶溪声垂眸思考,如果青河猜到他就是叶溪声,楼刃必定也会知道。
既然如此,他没有必要撒谎,况且一开始他也不是想骗谁。
是。
青河瞳孔骤缩,扬手便向叶溪声打去。
叶溪声没想到他突然发难,来不及反应,等待预想中的疼痛到来谁知,并未到来。
青河。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不远之地响起,若不细听,只当是一个幻觉,可就是这个听着像幻觉的两字,向绳子一样,牢牢将青河拴在原地,他扬起的手无法再向前一寸。
叶溪声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苍白的脸上出现数道泪痕,眼神愤恨,却又充满着无奈。
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声色颤抖,听起来极其脆弱。
叶溪声愣了片刻,放远视线,看到披着外套的楼刃正扶着门框,远远地看着这个方向。
想来他伤得极重,脸上毫无血色,竟无意识地流露出些许脆弱。
楼二爷,您身子弱,有什么事差杜某来便是。杜文光姗姗来迟道。
楼刃却道:你先回去。
杜文光瞧了眼叶溪声的方向,竟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叶溪声把楼二爷扶进来。
叶溪声:
他不过睡了一觉,这世界就玄幻了吗!
天空忽然飘起绒毛细雪,楼刃披着外套恐会受凉,青河下意识地向上前,抬头对上楼刃冰冷的视线,冻结了脚下的步子。
扶我进去。楼刃说道。
叶溪声懵逼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瞅了瞅身边一动不动的青河,指了指自己,问:我?
楼刃看着他不说话。
叶溪声不明所以,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越发觉得没头绪了。
心中如是想,为避免楼刃伤上加伤,叶溪声小跑着过去,搀扶着他的胳膊。
楼刃抿了抿唇,你风寒没好全,不要疾走。
您也知道我病了?叶溪声诧异地问,同时回头看了看青河。
青河站在院里的梅花树前,落雪渐渐落在他肩头和眉梢,许是雪越下越大,叶溪声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这幅画面美极了,青河是天生的一幅梅花图,只此一眼,便叫叶溪声觉得人间难得几回闻。
他和那红梅一样,矗立雪地中,是此刻世间最惊艳的绝色。
青河公子还站着。天凉,青河再站下去恐怕会受凉,叶溪声虽觉得此景赏心悦目,对美人始终有着怜惜之情,更何况和自己长相惊人相似的美人。
楼刃侧头看去,雪地里的红衣男子抬眼望来。
离开宁城,我不追究。
滚烫的泪水漫过脸颊,像落入冰冷的江河之中。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青河深情错付。
一声嗟叹从雪地来传来。
到房中,楼刃让他在一面镂空的书架后坐着,自己走向书架另一方。
叶溪声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想不明白楼刃对青河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矮几上摆着果脯蜜饯,叶溪声没客气,拿着就吃,隔壁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些。
什么弃城、什么奸细,他没听清,只是感觉气氛很凝重,确实是在商议什么大事,看来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可是,楼刃把自己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多时,隔壁传来桌椅拖动的声音,似乎是有谁要走了。
一个家仆突然道:楼二爷,梨园里的阿东给叶公子留了一封信,其他人均已启程离开宁城。
家仆得到许可,进门将信交给叶溪声。
叶溪声量了量厚薄,似乎只有一张纸,他还以为是张叔给自己的工钱呢。
不对,张叔他们就这么走了,还没给他发工钱啊!而且,他们走了,青河也走了,自己的计划不就完全落空了吗?
楼刃这个榆木疙瘩把青河赶走做什么?!
叶溪声忿忿不平地打开信封,里面果真只有一张纸。
他将信纸展开,入目是几行大字:
老混蛋
死骗子
青河哥哥让我告诉你
楼二爷前几日受伤是因为救你
青河哥哥还说
那枚玉佩你仔细看看
他希望此生不再与你们相见
阿东也想告诉你
我不讨厌你
以后要好好对楼二爷
希望能和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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