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又明媚地点点头，脸上笑得天真灿烂。

“咱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慕湛微微笑道，提醒她们母女。

“嗯，九弟说得是，那咱们便往回走吧。”她点头，心想慕湛还要去他弟弟那儿，确实不好再耽搁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有些静默，临别前，慕湛又轻声唤住了她们。

“九弟……还有什么事吗？”她面色犹疑，又问。

回去的路上，她便感觉他话少了许多，脸上安静又似乎在思考纠结着什么事情。

“这是东海的珍珠，前两天刚好有人进献到我府上，我觉得稀有，便亲自设计了款式，做成了项链。”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条款式新颖别致的项链，微微交错在一起的两块白润美玉，中间镶嵌着一颗罕见的粉亮珍珠，看起来大气雅致，让人眼前一亮。

“今日是嫂嫂的生日，我便将它送与你做生辰礼物吧，嫂嫂可一定要收下。”慕湛又温润道，将那项链连同盒子一起，放到了慕君的手心里。

她永远是他心上，最美丽高雅的一颗珍珠。

“哇，好漂亮！”小安儿看见盒里项链的模样后，有些心喜道。

“安儿喜欢的话，可以帮母亲拿着，你也好仔细看看。”

慕安闻言很快便高兴地伸出了小手，慕君微微弯身将那装项链的小盒子交到了她的手上，然后又轻声提醒她道，“小心着可别掉到地上了。”

“嗯，安儿一定会好好拿着的，安儿就是看看，不会乱动的！”

小安儿一脸认真道。

“乖。”她一手抱着瓘儿，又伸出了另一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九弟有心了，这项链很漂亮，我很喜欢。”她又对面前的慕湛温声道，“这粉珍珠颜色匀称漂亮，搭配润玉真是合适得很，难得你有心了。”

“嫂嫂喜欢便好。”慕湛见她面色柔和，看样子对这礼物应是很满意，不禁心情又愉悦了几分，他唇角微扬，又雅声道，“我给这项链取了个名字，叫‘永恒’。”

他长睫微敛，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温声道，“希望嫂嫂能够永远美丽，快乐。”

我对你的爱也会永恒不变。

他又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呵呵，九弟真会说话，时光飞逝，虽然知道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青春与容颜，但这‘永恒’嫂嫂我也就高兴地收下了，借你的吉言，希望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慕君温婉地笑道。

“肯定会的，嫂嫂这么心善的人，日后肯定会有福报的。”慕湛只是微笑道，目光柔和。

“其实晚宴上九弟再送这礼物也不迟，今天突然收到，我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慕君又道。

虽然于礼不合，但他难得一片心意，她也还是很高兴地收下了。

“晚宴上人多，也很吵，其实我不太喜欢那种虚伪的场合。”他只是淡淡道，“我还是更喜欢单独与你说说话，送你生辰礼。”

“……”

这话就略显暧（河蟹）昧了，虽然知道他不是有心的，应该是以前幼时的相处，他在她面前也随意惯了。

但她面上也还是略显尴尬，毕竟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各自成家，又是叔嫂，或许以后她也该注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少些私下来往。

即便没什么，男女之间也是大防，省的日后再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慕湛只是望着她，目光让人看不透心绪。

她又轻轻一笑化解了尴尬，“行了，天也晚了，我就跟安儿回去了，九弟去见慕润的话，要往那边走。”她看了看前面的岔路，“我们既然不同路，那我就跟孩子们先走了。”

“嗯，嫂嫂走好。”他点头。

慕君也温婉一笑，轻点了一下头，优雅得体。

“安儿，咱们走吧。”她低头又对安儿道。

安儿拿着那锦盒，小心地盖上了盖子，不再欣赏那项链的美丽。

“嗯！”她清脆地应了声，然后便与母亲一起回去。

慕湛在她们身后，默默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望不见了，才眼神略有些落寞地向另一边的小路走去……

晚上生辰宴结束后，她便在寝殿抱着瓘儿哄他。

晚宴上都喝了点酒，慕澄更是有些微醺，他坐在床沿边上，而慕君则站着不停走动着哄弄着孩子。

“我想养育瓘儿，刚好我平时也无聊，多个孩子养在身边，日子也能更热闹些。”她一边抱着孩子走动，一边有些随意地与他道。

“你喜欢孩子，我们自己生一个就行了，干嘛要养别的女人的？”他身上有微微的酒气，此时脸上有些红润，口气也略有些不耐烦。

他已经听慕湛说了今天那殿里发生的事情，早在晚宴前便已经惩处了照顾小王子的奴才。

不知怎么，见慕君对这孩子那么好，他心里突然感觉很不自在，心底也有些不耐。

“瓘儿是你的亲生儿子，怎么你这当爹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儿子？”慕君见他那冷漠的态度，心里不禁也有些来气，于是又道，“你之前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问也罢了，现在瓘儿没了生母，本就可怜得很，我这个做嫡母的若是不多照顾他一些，指不定又会重蹈今日的覆辙。”

慕君的话，不禁让慕澄脸上也变得有些难看。

慕瓘的生母姓张，他征讨北秦时，偶尔遇到的一群难民中的一个，当时看上她只因为她有一双十分相似慕君的眼睛。

老实说当时那女人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样貌，他那时也像中了邪般，伸手就将她捞到了自己的马上。

其实她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问她叫什么，只说自己名唤三儿，因为在家里排老三，可是她的父母亲人都因为战争死去了，她也一路逃难，颠沛流离。

他那时可怜她，又因为喜欢她的眼睛，便收了她做了自己的妾，这样她至少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那女人自然也是感恩戴德，饭都吃不饱的贱民，能给齐王做夫人，本就是天大的好事，她感谢他给了自己安稳的生活，而他也觉得她感恩自己的赏赐也是理所当然。

后来新鲜劲过了，他也就不怎么去找她了，建齐后，将她安置在了邺城宫里，他奔赴晋阳忙碌，更是将她抛在了脑后，后来因为慕君在柏堂，他更是无心理会别的女人，只是一心扑在她身上，连带去晋阳平时最喜欢的李玉姝都不去见了。

当时从邺城来了消息，说她生了个儿子，他给取了名字，吩咐人照顾她们母子后，也就再也没去看过。

哪料今天却被慕君偶尔撞上了慕瓘这事。

本来他心里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他自认为没有亏待过自己养的女人，即便不喜欢了，该有的照顾他也还是会吩咐人去照看，奴大欺主的结果也不是他乐意见的，而且今天他也已经狠狠地惩处了那帮大胆的奴才，也算是为她们母子讨回了一个公道。

但慕君今天对他明显变得冷淡的眼神，让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心虚与愧疚，同时心底也越加得心烦气躁。

他不想承认自己错了，他只不过就是跟这个时代的许多男人一样，过着许多权贵男人该有的生活而已。

更何况他还是齐王，本来就需要拥有许多个女人。

但即便不喜欢了，厌了，他也还是会给予她们不错的物质生活，他自认为已经比许多男人更负责任了。

那女人难产死了，瓘儿受欺负无依无靠，也不是他愿意见的，只能说他们母子命不好，本来，如果没有他当时一时念起救了那女人一命，指不定她也早就死了。

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母子的地方，即便得不到他们的感恩，慕君也不该用这么厌恶的眼神指责他。

他心里不禁变得更加烦躁，脸上也略有些生气。

“那你也没必要亲力亲为养育他吧？宫里这么多的保母，下人，都是吃闲饭的吗？”他又有些生硬道，“安儿现在都还小，你养她一个都已经够操劳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再多养一个孩子？更何况现在国家稳定了，你也要努力给我生个嫡子出来，日后也好继承我的位置呀。”

“你看正德都有嫡子了，我这当爹的居然还没有。”他不禁扶额有些感叹道，略有几分凄惨的意味。

“我不管，孩子以后我们可以慢慢生，但把瓘儿交给旁人照看，我不放心。”慕君脸上有些执拗，不禁口吻坚决道，“我喜欢瓘儿，我就是要养他！”

倔强的俏脸上，莫名有几分娇嗔的意味，慕澄倒是不讨厌她对自己耍小性子的模样，脸上不禁又染了些揶揄的笑意。

“你倒是不着急生，但为夫我急啊！我可都三十多了，我们的孩子还连个影都没有呢。”他有些玩味道，眉眼盈盈，“我比你大十岁呢，你忘了呀？”

“什么我们的孩子没影，安儿难道不是我们的孩子吗？你总是嘴上说得好听，可心里还是没有将安儿视如己出。”慕君虽然脸上有些红，但也还是又感觉委屈地与他小声道。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