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2 / 2)

诸伏景光点点头,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跟着幕后黑手的思路往下走,反而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舞台,能把内鬼揪出来的舞台。

但是随着这几个人的动作,原本一潭死水互相戒备的氛围也发生了变化。

比如说,那两个“陌生人”被不动声色地排除在外了,而且可以说是故意排挤出去的。

冲矢昴盯着桌上的冰咖啡挑了下眉,长桌上除了这不能恭维的沙拉以外,还有一壶冰咖啡。

因为放置的时间有点久,冰块已经开始融化了,成套的白色骨瓷壶壁外渗出点水珠,凝结在上面摇摇欲坠。

他拉过冰咖啡壶,扫了下里面还剩下的细碎冰块,开始推测这壶咖啡究竟是什么泡制的。

根据室温推算起来,大概有三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小时之前,房子的主人就在这里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么富裕的时间,想必能查到的东西也都是别人想给自己看到的。

清浅的呼吸声只剩下两个人的大厅里清晰可闻,他们都靠在椅背上,黑泽阵显得更加散漫一点,外套微微敞开,露出被黑色衬衫包裹着精壮的胸膛。

冲矢昴推了下眼镜,看似随性插在口袋里的左手,整条手臂都紧绷着,每一块肌肉都宛如待启动的齿轮那样紧密隆起。

两个人对视着,空气里潜藏着一触即发的引线。

“赤井秀一,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冲矢昴不以为意,他端起咖啡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黑咖啡,“琴酒是吗?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这张假脸下的伤疤是不是还在隐隐作痛?”

两个人的这一来一回都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楚。

黑泽阵抬起手,突然给对方来了一枪。

子弹击碎骨瓷壶。

冲矢昴在对方抬手的一瞬间就躲了开来。

要靠人的速度躲开子弹是不可能的,所谓的躲子弹也从来不是在开枪以后,而是躲他扣动扳机的手指。

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子弹并不是对准自己的额头,而是他手上的咖啡壶。

白色的骨瓷,漆黑醇厚的咖啡,以极为刺目的对比摊开在整张长桌上。

就像是碎裂的白色瓷花盛开在黑色的淤泥里。

琴酒,那个组织里已经叛逃的成员,有人说他是中年人,有人说他是少年人,有人说他是青年人,年龄不明,身份不明,总之只知道一件事,是个男人,是个身手不凡的男人。

毕竟凡是见过琴酒的人都已经死了,他的资料也都被抹除干净,那个组织好像是怕自己家里出了这么一个抓不住的,不听话的叛徒,在他叛逃确定已经死亡后,把他所有的信息都消除的一干二净。

又或者是有人想要掩盖些什么,总之琴酒的信息已经不存在了。

但是,赤井秀一很清楚他活着,他知道对方还活着,自己还没死,他肯定活着。

因为琴酒不是一个人。

他是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但是另外一个还活着。

不仅活着,甚至在追捕过程中,还被自己开了一枪,留下了一道伤疤。

当然这种伤疤要是做手术很容易消除,但是赤井秀一清楚,对方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绝对想要报仇,这个疤痕就是耻辱的存在,在等他杀了自己之前,他都不会消除掉疤痕。

“你还是一如既往伶牙俐齿,不知道死后是不是也能这样。”黑泽阵吹了下枪口的烟,嘲讽地笑笑。

他不对准致命处,是因为很清楚这样一枪是解决不了对方的,而且他也答应了小少爷,只要对方能邀请来赤井秀一,他就勉强考虑下暂时不杀他。

想到早见飞鸟拍着胸口说绝对会救自己的样子,他觉得再等等也不迟。

“那估计不能,毕竟人死了就没办法说话了。”赤井秀一颇为可惜地看了眼桌子上的咖啡,醇厚绵长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单单是香味,他就能看出来这个咖啡豆肯定是很名贵的品种。

真是浪费啊。

“再说了,我们被排挤了,说不定活不过今晚呢。”他将眯眯眼睁开一条缝,从里面透出点锐利的光芒。

黑泽阵冷笑着:“不好意思,活不过今晚的只有你。”

“这么有把握,你是和谁达成了什么交易吗?”赤井秀一很敏锐,他能察觉到对方自傲有把握的状态。

这种状态让他想到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这句话当然也不是胡说的,而是设下这种局的人是不可能不塞个自己的眼线的,这个眼线能做到很多事,搅乱局势,带领节奏,浑水摸鱼。

换做是他,肯定也会找这么一个人。

但是,等等,如果只是这样也太简单了,这不合理,这不符合游戏的进程。

这种情况下一般最有可能是眼线的人也都是明棋,都是为了隐藏那个暗棋推出来的诱饵,是可以放弃的,只有背后那个暗棋才是他真正想藏起来的。

有意思起来了。

“你这么肯定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你撑腰吗?或者说有人在背后偏爱你?”赤井秀一挑起唇角,暧昧地笑了笑。

黑泽阵把玩起桌子上的银质刀叉,利刃在他手上旋转,翻飞,化作圆盘形的银光。

最终清光一闪,直直插入桌面。

“你猜?”他勾起唇角,并不正面回答。

赤井秀一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早见飞鸟安排了别的眼线,而且就在那五个人之间,他在这些人里面有更重要的人需要隐藏。

“我猜你不是那个人心里最重要的那个。”赤井秀一极为认真地推了下眼镜,继续怂恿着:“毕竟那个人正准备用你来做替死鬼呢,妥妥的渣男啊,怎么,你不在乎吗?”

“这很难办啊,五五分嘛,毕竟他也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我好像没理由去指责对方。”黑泽阵压低了声音,缱绻漫长,好像是真的在苦恼和道歉。

但是只要看到那双属于猎人的眼睛,就能明白,压抑的杀意是隐藏不了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不是被偏爱是没办法说出这种话的,你还是被偏爱啊,羡慕呢。”赤井秀一摊摊手,他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锐利冰冷的气息翻涌出来,“不过,你不想猜一猜他想隐藏的那个人是谁吗?这种负心汉不想去报复一下吗?”

“你猜就是,反正只有五个人,哪个最可疑就是哪个咯。”

黑泽阵重新将刀叉拔了出来,上好的,打磨过的银质刀具在水晶灯的灯光下折射出让人不能直视的光亮,也折射出二楼拐角里按兵不动的身影。

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他刚才那句话,不仅是说给赤井秀一听的,也是说给偷听的那个人。

他的确不知道小少爷还藏着什么后手,或者说那五个人手里究竟有谁是他的内应,但是这与他无关,这不在他们的交易范围内。

但是他不介意帮帮早见飞鸟让这池水更加混乱一点,因为这样自己也能更方便一点。

一轮试探完毕,两个人都没能从对方嘴里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也都没能在唇舌上占到上风。

赤井秀一很清楚刚才那句话不是说给自己的听的,但是他也不在乎,毕竟那五个人会如何勾心斗角对自己来说不算有意思的事。

两个人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一言不发地对视着。

毕竟对于两个无论是格斗,枪械,博弈,谋划上都差不多水平的家伙来说,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先输掉。

势均力敌的对手在对峙时,和最顶尖的捕食者捕猎是一样的。

但很快大厅内的扩音器又响了起来。

“抱歉,不可以随便乱撬哦,第一次是电击,下次就是其他的惩罚了,现在的时间也不早啦,虽然我知道各位可能不会休息什么的,但是二楼的客房还是专门准备好了。”

早见飞鸟盯着屏幕上正同步往后撤了好几步,躲开正滋滋作响电火花的两个人皱了皱眉,至少,现在不能让他们撬门,还得再等等。

而另一块屏幕上正检查着房间的三个人也下楼了。

“楼上的确有准备好的房间,两位要去选一下吗?”安室透笑着问道。

冲矢昴抬起头,他打量了下客房,又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钟表,问道:“我想问下,除了这个难以下咽的沙拉和已经被打碎的咖啡,难道没有其他食物来源了吗?”

“没有呢,至少今晚没有啦,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再说了,我相信各位车子里应该都有应急食物吧,各位可以去拿哦。”

几个人同时抿紧了唇,从刚才这句话能得到的信息是,今晚这家伙不会再出来了,至少要等到明天再说。

黑泽阵把玩着手上的餐具,能感受到其余人投过来的不善视线,不过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我去选房间。”他站起身,单手插兜,将餐具直接扔进了桌面上的那团咖啡留下的污渍里,银色的刀叉,纯黑的咖啡,斑驳浑浊。

“那我也去,休息是必须的嘛,再说了我也很好奇被偏爱的家伙会选什么样的房间。”冲矢昴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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