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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黎枝枝的目光,却落在萧汶旁边的女子身上,她的瞳仁下意识微缩,秀眉轻轻挑了一下,与那人对上了目光。

竟是数月不见的黎素晚。

她如今的模样和从前大相径庭,脂粉敷面,唇若涂朱,蛾眉修得细细长长,褪去了青涩的少女气质,却多了几分媚人的风尘气,她亲昵地搂着萧汶的手臂,挑衅似地看过来。

黎枝枝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黎府落败了之后,黎素晚竟然又和萧汶搅和到一起去了,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黎枝枝心思电转间,有些恍然大悟,想必她今日之行,黎素晚大概没少在在中间出力气,难怪一开始雅集的地点会设在四面环水的水榭,却原来是为她准备的。

萧汶走了过来,笑着对黎枝枝道:“听晚儿说,郡主作的一手好画,也颇精通诗文,故而特意发贴请你来参加雅集,希望郡主不会觉得唐突。”

黎枝枝看了黎素晚一眼,对萧汶笑道:“怎么会?能得世子相邀,荣幸之至。”

萧汶大笑起来,又和众人打了招呼,便安排他们落座,黎枝枝就坐在苏清商旁边,雅集便正式开始了。

黎枝枝是头一次参加这种集会,有点看热闹的心思,也不怎么开口,除非话头递过来了,便接几句,不冒风头,大概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又是个生面孔的缘故,旁人也不会特意指名道姓,苏清商就没这样的运气了,不时有人来问他几句,请他发表一下见解。

苏清商每每都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若是说得多了,便一手握拳掩口,轻轻咳嗽,旁人都知道他身体弱,连忙住了嘴,不再追问。

雅集进行到一半,终于到了赏画的环节,众人都纷纷取出自己带的画作来,开始一一品评赏鉴,兴致盎然,没多久就轮到了黎枝枝,两名婢女捧着卷轴,将其徐徐展开,一幅江山图便展露在众人面前。

“此画甚妙!”

有人惊叹着,甚至站起来,走近几步仔细端详,道:“看似简洁,却不简单,尤其是这残阳落霞与江河中的倒影,绝妙,绝妙啊!”

“添几笔则多余,少几笔便没了这份意境,好画!”

众人纷纷交口称赞,黎枝枝只微微笑着,忽而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头望去,却见那人正是黎素晚,她坐在萧汶身边,眼中透着不甘和嫉恨的意味,黎枝枝不以为意,反而还对她笑了笑,嘴唇微动,无声地吐出一个词。

跳梁小丑。

在看懂的那一瞬间,黎素晚险些没扑上去撕烂她的脸!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当场失态,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倒把好好养的指甲给折了。

萧汶还在欣然夸赞:“之前晚儿说郡主的画作得好,我还不太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黎素晚忽然挽上他的手臂,笑着道:“其实世子有所不知,郡主不止作得一手好画,舞也跳得极好呢,比奴家厉害多了。”

“哦?”萧汶双眼一亮,兴致勃勃地道:“果真?”

黎素晚嗔道:“奴家岂敢骗您?世子若是不信,便请郡主跳一曲,给诸位开开眼界。”

这话一出,当即有人赞同起哄,也有人闭口不语,左右观望,唯有苏清商皱起眉,转向萧汶,淡声道:“世子,自古以来,雅集便是琴棋书画诗酒茶,何时多了歌舞?”

萧汶大抵也觉得有些不妥:“这……”

有人笑道:“非鱼公子年纪轻轻,怎地这般古板?琴棋歌舞亦是不分家啊。”

苏清商看他一眼,道:“兄台姓荀?”

那人愣了一下:“正是。”

苏清商微微一笑,道:“荀与苟相似,苏某观荀兄与狗也是不分家。”

那人冷不防被骂了一句,当即涨红脸,猛一拍桌子,怒道:“你——”

眼看就要吵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一下人匆匆入内,向萧汶禀道:“世子爷,太子殿下来了。”

萧汶怔住,不无讶异地道:“他……皇叔怎么会来这里?”

他才说完,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步了进来,萧晏今日穿了一袭深青色的衣裳,眉峰微凛,压着一双漂亮的凤眼,鼻梁挺直,十分俊美的样貌,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翩翩公子,如琢如磨。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黎枝枝身上,然后又扫过旁边的苏清商,最后环顾四周,淡淡道:“这里真是热闹啊。”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太子殿下估计是装了雷达,一天到晚跟着跑。

然后解释一下,枝枝这幅画不是冒认景明帝的啊,后面会解释(求生欲拉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子殿下一来,霎时间整个厅堂都安静下来了,萧汶从座上站起,迎上前去行礼,萧晏微微一笑,淡声道:“孤不请自来,不会让皇侄觉得唐突吧?”

“岂敢?”萧汶面带笑意,道:“皇叔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请您不要怪罪。”

“姐姐!”

萧如乐从萧晏身后冒了头,面上笑眯眯,飞快地溜过来,黎枝枝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哥哥带我来玩。”

黎枝枝往旁边让了让,萧如乐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两人亲昵地挤在一处,引来旁人侧目。

萧晏贵为太子,理应要坐上座,然而萧汶请他入座时,他却没有理会,反而指着黎枝枝的方向,道:“孤坐那里就可以了。”

萧汶自然再三劝说,谁料萧晏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此处既是皇侄的地盘,便由你说了算,毕竟以郡主的身份,都只能南向而坐,孤也该客随主便才是。”

萧汶的表情登时一僵,萧晏的话一针见血,戳破了他那点心思,他确实是看不上黎枝枝,更不愿意承认她的地位比自己还要高,故而萧汶表面上看似客气恭顺,心里却依然是轻慢的,这种轻慢从举手投足间都能透露出来。

如今被萧晏挑明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汶有些下不来台,可他虽然敢怠慢黎枝枝,却不敢对萧晏不恭敬,遂面露惭愧道:“是侄儿一时疏忽了,未曾注意到,想是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擅自为之,真是该死。”

说完,便又客客气气地将萧晏和黎枝枝等人请到主位上座,自己在旁边坐了,至于黎素晚,这下更是连个座都没有了,只能在他身后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