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影里仿佛还能看见一双人并肩而立。
她微微弯起唇角笑,把烟头摁熄在了烟灰缸里。
自从在郊外遇险回来后,她连着两天没怎么合眼,此时此刻喝了点酒,困意才翻涌上来。
宋余杭靠着座椅,偏头看着她们曾经的家,想着她,逐渐睡了过去。
她如愿以偿梦到了林厌,梦到了她们即将结婚,穿着白色婚纱。林父托着她的手把人交给她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吞噬了一切。
宋余杭睡得极不踏实,微微偏过头去,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薄汗。
她呢喃着:林厌不要!
眼角忽地滚下泪来。
她跌入了一片浩瀚深海里,画面一转,世界变得灰白。
她看着年幼的自己推开了书房的门,揉着眼睛:爸爸,你们在聊什么呀?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将她抱上了膝盖,亲亲她的脸蛋。
余杭,叫林叔叔。
这就是你女儿?坐在对面的男人和父亲年纪相仿,柔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女孩略有些害羞,扯着衣角对上陌生人的眼睛。
那张脸
她早就见过!
宋余杭迫切地想要发出些声音来:爸、林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似站在了一个透明玻璃罩里,眼睁睁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却无法说话,无法动弹。
宋余杭听见那个小姑娘甜甜地叫了一声:林叔叔。
随即被放下了膝盖。
好了,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去睡觉吧,乖。
小女孩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不情不愿往外走。
她看着她站在门外,把自己的眼睛贴上了门缝,竖起了耳朵偷听。
顶爷
七天后
一些模模糊糊的字眼飘进了耳朵里。
女孩子妈妈走了过来,牵着人往卧室走。
怎么又不睡觉,半夜跑起来,小心你爸揍你喔。
女孩子做了个鬼脸:他才不会揍我,他还带我认识了一个新叔叔呢。
宋余杭张了张嘴:妈!妈!是我啊!我在这里!
她使劲拍着那层看不见的玻璃,嘴里冒出了咕噜咕噜的气泡,可是最终也没有人回应她。
宋余杭闭着眼睛,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猛地偏过了脑袋,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了一阵砰砰啪啪的声音,她以为是枪响,下意识就去摸放在副驾驶的机械棍。
谁?!
车窗外扫马路的清洁工被吓了一大跳。
我还以为没人呢,停在这儿让一让,挡路了。
宋余杭一睁眼,东方泛着鱼肚白,微弱的晨曦透过风挡照了进来,雨已经停了。
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吗?
她不好意思地冲着窗外笑了笑,手指松开棍子。
抱歉,现在就挪。
重新开着车上路的时候,她的大脑无比清晰,潜意识将早已发生却逐渐忘却的细枝末节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原来,她早就见过林又元。
原来,她的父亲和林厌的父亲是旧交。
还有,他们提到的这个顶爷是什么人呢?
看来,想找到答案,就务必要去一趟那个地方了。
进入闹市区,宋余杭瞅着路边电线杆上的小广告,随便找了一家办假证的,拨通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
市图书馆。
宋余杭亮出证件表明来意后,管理员打了个呵欠。
这大清早的,您还是头一位。
工作需要嘛,我就在这里看,不带出去。宋余杭乖乖拿出了手机放在柜台上。
管理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
宋余杭点头,把假记者证收进兜里,装模作样掏出了一个笔记本走了进去。
市公立图书馆,江城市内现规模最大、藏书最丰富的地方,前身是江城市档案馆,进入2000年后所有文书档案统一电子归档处理便逐渐没落了,遂市政又改建成了图书馆,供市民读书学习消遣时间。
不过来的大多数人也是在这里打卡喝咖啡的,认真看书的只是少半部分。
清晨刚开门,并没有人。
宋余杭甫一走进去,一股书籍特有的油墨味儿就飘进了鼻腔。
她按照索引往前走,目光一一掠过了书架上的古籍孤本,在这里能找到许多内网上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四十年前的旧报纸。
她若上内网查,对方必定有所动作,倒不如另辟蹊径。
图书馆还算大,上下三层,她沿着走廊走了许久,才找到楼梯上去,按照管理员说的,顺利摸到了三楼的阅览室。
门口还有一个登记的,她把证件递过去。
你好,我想找一下旧杂志,报纸什么的。
对方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又对了对证件,把那小本本往旁边一扔,没还给她。
进去吧,第六排最里面的角落就是。
宋余杭看了看自己的假证:那
对方埋头在电脑里打牌,玩得不亦乐乎。
一会登记,现在没空,你出来再拿。
好吧。
宋余杭从善如流往里走,找到了他说的书架,蹲下身来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只找法制报。
目的性十分明确。
很快就从堆积如山的旧书刊报纸里整理出了一大摞,抱到了旁边的座位上,翻开了笔记本开始摘录。
1994年,汾阳码头碎尸案藏在笔尖里的针孔摄像头闪了一下。
宋余杭接着往前翻,略过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案件和日期,一直到了1978年,瞳孔猛地一缩,硕大的标题版面写着:
滨海省警方近日破获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当场缴获海洛因20.3千克,涉案车辆5辆,抓捕同案犯14名,当场击毙毒枭顶爷,至此横跨中缅两国的特大犯罪团伙已悉数落网。
***
林厌靠在书桌上,手里端了杯红酒,彻夜未眠,想着冯建国昨晚说过的话。
顶爷不是死了吗?!
老人摇头:顶爷只是香港那边黑社会传过来的一种称呼而已,并不指代某个人。
也就是说,旧的顶爷在若干年前警方肃清剿匪的那场战役里已经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另一个顶爷?!
没错,当年的我只是一个小警察,并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战役,只是听我的前辈们说,那场围剿的仗打得相当惨烈,警方损失惨重,是以并未大肆报道。
从那以后,边境太平了很长一段日子,毒贩销声匿迹,谁知现在却又
他说到这里,咬紧了牙关。
卷土重来了,还带来了醉梦这样的新型毒品,真的大肆推广开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边境安全危在旦夕,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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