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 / 2)

林厌一个人查案的时候,只是遇到了阻挠,并没有生命危险。她们俩一起开始查的时候,对方的行动便层层升级了。

先是李斌的死,李洋的意外身亡更像是一场安排好的闹剧,还有那个多次出现在白鲸案中的蓝色物质,又是什么东西?

以及在她们去省城路上遭遇的伏击,对方使用的是橡皮弹,制式警用设备。

再加上在瘦子耳后发现的微型麦,这是否代表,有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而内鬼就在她们身边。

如果是坐在对面的这个人的话,掌控了江城市局上上下下的一切警力,她们根本无处可逃。

宋余杭一阵不寒而栗。

冯建国开口了:是了,如果是我的话,你现在根本不会坐在这里。

宋余杭使劲扣着自己,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里,才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知道这个内鬼可能是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市局的清洁工,食堂打饭的阿姨,她的下属,她的上司,她的同事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洗不清的嫌疑,包括冯建国。

林厌的死让她变得更谨慎了。

她像暗地里吐着信子的毒蛇般试探着。

您不会在市局里杀我。

你说的对,在你住院的时候,在你跑去找林厌的时候,在你因为悲伤神思恍惚,痛不欲生的时候,都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对方却偃旗息鼓了。

宋余杭愕然,仿佛有一道光劈开了混沌。

冯建国不愧是老刑警了,从细枝末节里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现在,你该相信不是我了吧?

这世事就像一个漩涡,她和林厌就是不小心被裹挟其中的两片孤零零的树叶。

当初在五里镇的天台上,她向林厌许诺有生之年必破初南案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会被掀起的滔天巨浪拍打得尸骨无存。

不知道是冷还是恨,宋余杭上下牙磕碰在了一起,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究究竟是谁?

冯建国倾身:我也想知道。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上直属省厅管辖,下有数百双眼睛盯着,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余杭松开了抠手的指甲,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那枚订婚戒指。

我来查。

冯建国看着她,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结婚了?

宋余杭淡淡嗯了一声。

无论是林厌的死,还是十四年前的那桩案子抑或是那个内鬼,我都必须查清真相。

你想清楚,不查,我放了你,安稳度日。查,你不仅会受处分,还会从此刀山火海,永无宁日。

宋余杭从前以为自己已经够理解林厌了,够感同身受了。现在才明白,原来身上背负了一条人命的感觉是如此沉重,压得她时时刻刻喘不过气来,每每想起来都是心如刀绞,并且这种疼痛还将伴随她的一生。

这戒指是矢志不渝的爱意,也是永恒的枷锁。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抬起头来,坚定不移地道:我要查。

冯建国眼底浮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茶要凉了,他也该走了。

局里会开会讨论出你的处理结果,不出意外的话会降职调岗处理,你做好准备。

宋余杭点头: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我的家人。

放心,我亲自安排人去。

冯建国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又把人叫住了。

我想知道这个红姨的生平。

***

裴锦红,女,三十四岁,中缅混血,外号锦鸡,江湖人称红姨,欢歌夜总会幕后老板娘,既通过夜总会上认识的人脉走私货物,又以招工的名义输送劳务去往东南亚,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人贩子掮客。

此人阴险狡诈,警方数次抓捕都没能将她捉拿归案,暂时放着夜总会不动也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面前放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黑色齐肩短发,颧骨略高,尖下巴,凤尾狭长,略有些精明刻薄的样子。

面容算不上惊艳,也称不上丑,顶多就是扔人堆里会回头多看两眼的那种类型。

眉毛边上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居然是来往中缅两国为犯罪团伙渗透内地牵线搭桥的掮客。

这些内容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几乎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

对面的人又拿出一张黑白照放在了桌子上,是个高鼻深目的男人。

女人脸上缠着纱布,脖子上也是,因此说话声音分外沙哑些。

王强,男,四十五岁,外企老总,裴锦红的情人,也是欢歌夜总会的幕后股东之一。

对面的人又从厚厚一叠照片里抽了一张放出来。

李立,男,三十岁,欢歌夜总会员工,与裴锦红手下歌女有染。

随着一张张照片摆在了桌上,女人一一指认了出来。

陈芳,女,二十四岁,欢歌夜总会头牌歌女,被裴锦红捧红后一心想要爬上王强的床。

吴菲,女,二十八岁,与李立有染的歌女。

钱明,男,三十六岁,深得裴锦红器重的员工。

胡杰,男,五十岁,夜总会清洁工。

对面的人放下了最后一张照片。

上面的男人只有一个背影,穿着黑色半袖体恤,露出了结实的臂膀,留寸头,站在丛林里,一看就是偷拍。

他叫库巴,至今没有人见过他的正脸,这张照片也是我们的人冒死才带回来的。

据可靠线人传报,每次和裴锦红在缅北接头的就是他,但因为裴锦红生性谨慎多疑,接头的时候常常狡兔三窟,我们也一直没有抓到他的现行。

这个可靠线人,就是钱明吧。女人缠着纱布的手在摆出来的其中一张照片上轻点了一下。

没错,他已经死了。

男人把那张照片翻了过去,语气里不无惋惜。

临死之前,他送出来的东西不光只有这张照片,还有这个

他从桌底里取出了一只透明玻璃瓶。

蓝色的液体晃荡着宛如梦境。

瓶身映出了女人只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满是冰冷。

我见过。

他们叫它醉梦。

醉生梦死,人事不知,倒真是极好极好的名字呢。

她磨着牙,嚼碎了满腔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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