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宋余杭拿着新手机出了门,径直打车去了市公安局。
正是上班时间,她一出现在门口,就有无数双眼睛贴了过来,各式各样的视线围着她转。
宋队,身体没好不急着上班的。
宋队,你真没事吧?
宋队,我们都听说了,你唉,节哀顺变。
面对同事们的好意,宋余杭早已经心痛到麻木了。
她只是弯起唇角机械地笑,那笑意却从未到达过眼底。
没事,没事,你们去忙吧,冯局呢?
冯局一大早出去开会了,还没回来。
宋余杭点了一下头,直入主题:上次绑架小唯活下来的绑匪,抓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薛锐欲言又止。
抓到了
宋余杭打断他的话:关在哪?
一个小警员接话,讪讪道:冯局亲自审的,不让我们说。
话音未落,也不知道触碰到了她的哪根敏感神经,已被人提着衣领揪了起来。
宋余杭眼里都是血丝:怎么,我还没被撤职,现在就要防贼一样防着我了吗?
薛锐:宋队,冷静,冷静,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冯局的命令确实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宋余杭撒了手,一把把人搡了开来:好,不为难你们,我自己查。
说罢,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薛锐一拍脑门:完了,赶紧报告冯局。
在从办公室到市局门口的这段路上,宋余杭回想起了和胖子接触过的细节,以及江城市可能关押的地方。
她脑中一闪而过了他胳膊上的针孔,宋余杭拉开了出租车门。
师傅,江城市强制戒毒所。
到了门口,被岗亭拦下,她径直把证件怼到了对方脸上。
这是以前的林厌才能做出来的事。
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队长宋余杭,开门,我要提审犯人。
那证件上的钢戳倒是不假,关键是这提审犯人得要书面手续啊。
狱警叫苦不迭:宋队,宋队,这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搡了开来,宋余杭径直往里冲,狱警赶紧跟了上去。
这大小是个领导,他也不好得罪。
宋队,宋队,您先说您要提审哪个犯人,我去给您叫,手续事后再办也可以
他本意是想缓一缓,缓到所长来解决此事,谁知道宋余杭跟没听见一样,闷头往里窜,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挨个扒上铁窗看。
狱警要拦路:宋队!
宋余杭置若罔闻,嫌他碍事,一把把人推了开来。
狱警踉跄后退两步,撞到了栏杆上,尖着嗓子喊:宋队,宋队,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啊!
宋余杭跑过一个铁门,又倒了回来,扒开了铁窗。
狱警以为她终于消停了,谁知道她竟然倒了回来,目光瞄准了他腰间挂着的钥匙。
钥匙给我。
狱警死死捏着钥匙串往后退:宋队,宋队,这不行,违违规的。
宋余杭提起他的衣领吼:我他妈老婆都没了还管什么劳什子规章制度!!!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宋余杭抬手就是一拳,小狱警捂脸。她却又虚晃了一招,一把扯下了他腰上的钥匙串,冲过去拧开了门,赶在大部队来之前砰地一声阖上了门,并且从里面把锁眼堵死了。
任凭外面敲门声震天,她也置若罔闻。
这是一个狭窄的单人间,四面高墙,仅有一扇铁窗用来透气。胖子正在睡觉,听见动静从床上弹了起来,哆哆嗦嗦往后缩,看着她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遮蔽了阳光。
你你干嘛?你不是不是警警察吗?
因为恐惧,他的嗓音略显尖利。
房间就这么大,他的后背已经抵上了结实的墙壁,退无可退。
宋余杭捏紧了拳头:你还能睡觉?你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睡觉?你他妈居然还睡得着?
她咬牙切齿,字字泣血,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救救命啊!胖子戴着手铐,并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冲着门外又哭又嚎,还想溜。
宋余杭一脚把人踹翻在地,伸出手卡着他的脖子,用劲之大,骨节都泛出了青白。
说,谁派你绑架小唯的?说,谁派你把我们引到那里去的?
在这几天里,她强忍着悲痛又梳理了一遍时间线。
春节前后出现的拐卖儿童的惯犯,林厌被人刮花的车,有人知道她必会换车,所以在换来的那辆奥迪上动了手脚,这也就间接导致了她的坠海,林厌舍命相救。
更别谈之前的小唯被绑架,她被迫跟着对方的节奏被耍得团团转,再加上季景行说的,有人在伐木场车间里布下了防弹钢门,目的就是想困死她们,包括林厌。
以及后来出现的狙击手,先一步射杀了绑匪中的瘦子,因为他即将跟她说出真相。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个狙击手最后没能杀了她们,她开着有问题的车去追也必死无疑,在那样险恶的路况上,又下过雪,路面湿滑无比。
那么,唯一的目的就是
宋余杭不寒而栗,这是一场针对她的死局,却被林厌用聪明才智化解了粉尘爆炸。
不过若是时间能倒流回去,她宁愿她不那么聪明,就待在车间里永远不要出来。
宋余杭恨得牙痒,这个幕后黑手,为了要她的命,不惜牵累上了许多无辜的人。
她的妈妈,她的嫂子,她的侄女,她的林厌。
宋余杭眼一热,掐着他的手愈发用力,声嘶力竭地咆哮: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胖子挣扎着,肥胖的手徒劳无功地扣着地板,脸色煞白,翻着白眼:我我不知道咳咳咳救救命
他还残存着一丝最后的希冀看着门外。
宋余杭是个警察,不会在监狱里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你。她站在阴影里,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
胖子看着她眼里的狠辣,她的绝望,她的愤恨,最后都化成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他还未失声惊叫出声,就被人纸团堵住了嘴巴,她把监狱里平时犯人用来学习写字的书本撕得粉碎,一张一张贴上了他的脸,往上泼着水。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杀你?宋余杭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撕了一张纸拿水濡湿,拍了上去。
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想
慢慢折磨你。
知道这叫什么吗?她麻木地撕了一张纸盖上去,看着湿掉的纸张凸显出了他的五官,胖子大口呼吸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叫水纸盖脸窒息死,流传了三千年的酷刑,古代名叫贴加官,贴一层加你九品官,升官又发财,你不是想要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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