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林总!有几个保镖激动起来想扑上来抢人。
宋余杭拖着他往后退,手肘卡着他脖子依旧没松:好说,只要我的同伴确认林厌安全,我自然会放了他,毕竟,我也得叫您一声岳父不是吗?
林又元没了拐杖,被拖得踉踉跄跄,他一步步跟着宋余杭往后退,却并不见慌张,仿佛一切都尽在股掌之中。
宋余杭微怔,不妙的感觉蔓上心间。
是吗?带上来。
如果说他对待宋余杭没让人下狠手是因为顾忌着市公安局的面子,那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没必要留什么情面了。
林厌是被捆上来的,嘴上贴了胶条,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她走,她身上的伤并未痊愈,此刻脸色白得跟纸一样,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机械棍和人一起被扔在了她面前。
宋余杭咬紧了牙关:虎毒尚不食子。
林又元任由她卡着自己的脖子,面上并无一丝慌张。
老虎虽然是百兽之王,但数量稀少,要想打到猎物,还是得学鬣狗六亲不认,阴险狡猾才是啊。
几个保镖抓着林厌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跪在地上,宋余杭咬牙切齿:别动她!
瞧瞧,这就被人拿住软肋了,咬人的狗不叫,一天到晚只会汪汪叫的,通常都没什么出息,怪不得你和林厌能走到一起呢,一路货色罢了。
宋余杭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又元,勒紧了些:放了她,我放了你。
这就是你替林厌争取自由的方式吗?林又元咳了两声,保镖想走上来,被人摆手止住了。
你的同伴现在也在我手里,你放不放我无所谓,反正只要我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就都得死。
江城太大了,旁边挨着的就是海,悄无声息地淹死了几个小警察,又有谁会在意呢,你说是不是,宋队长?
林又元轻轻拨开了她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由管家扶着又坐回了轮椅。
宋余杭没反抗,也反抗不了,她的爱人和朋友都在他手里。
面对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她终于同林厌一般,从脚底板里升起了一股寒意。
几个保镖把人摁倒在地,林又元往地上扔了一把枪。
别说我不给年轻人机会,这枪里只有一发子弹,看谁先抢到手了,林厌想要自由,你想给她自由,就看你们谁狠得下心了。
这话言下之意就是,今天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要么拨枪杀了对方,要么自裁给对方机会。
两个人对视一眼,微微喘着粗气,同时伸手去抢,林厌离得近一把夺了过来,宋余杭扑了上去,掰住她的手腕互相角力,逐渐把枪口指向了自己。
林又元简直想抚掌大笑了,精彩,实在是精彩。
林厌,给我!两个人如野兽般撕咬,却都是拼命地把枪口指向了自己。
林厌摇着头,眼底渗出了一丁点儿水光来。
宋余杭抬手一招砸在了她的后颈上,她下手十分有分寸,刚够她脱力,又不至于伤了她。
林厌倒在她怀里,枪被对方夺了过去,两个人目光相接的时候,林厌颤抖着嘴唇。
宋余杭不着痕迹点了一下头。
林厌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轻勾了一下。
这些隐秘的小动作旁人无从得知。
林厌很快被扯开,宋余杭把枪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林厌膝行着过去,保镖拽不住她,扑到了林又元脚边,嘴上贴着胶条支支吾吾拼命摇头。
林又元指尖敲打着轮椅扶手,见她有话要说,示意管家给她解了。
管家撕开了胶条,林厌喘着粗气,语气又急又快:让她走,我留下!
林又元很满意,略抬了下巴看向宋余杭:你呢?
宋余杭掌心渗出的汗滑腻地几乎快握不住枪了,她看一眼林厌,似不忍心,飞快把目光挪了回来。
你会遵守承诺放她自由吗?
林又元摩挲着绿扳指:当然,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你发誓。
宋余杭扣下了保险。
林又元有些不耐烦了:我好歹怎么说也是跨国集团企业的董事长,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保证不伤害她,不以任何形式再拘禁她的人身自由?
林又元嗤笑了一声:需不需要再写一份协议给你?林厌不珍惜这个身份就罢了,多的是人挤破了头想要她的位子。
宋余杭微微一笑,看似是解脱的笑容,实则林又元从那眉梢眼角里瞧出了一丝狡黠。
他暗道不好,林厌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她的绳子是怎么解开的,或者压根就没绑结实。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楼道里的灯又灭了。
郑成睿喘着粗气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砖头也落了地。
方辛也胆战心惊的:这这不会死了吧?
老郑摇了摇头,咽唾沫:不会,宋队教了,打后颈不致死,会晕,来搭把手,抬到一边去。
好好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花园里恢复了寂静。
机械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轮椅,最后抵上了他的喉咙。
林又元身边的保镖视若无睹,甚至还拿下了林管家。
林厌像一只骄傲又漂亮的波斯猫在来回踱步,啧了两声:你说你跟她费什么话呢,知不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审讯啊。
宋余杭从地上爬起来,按着她的那几个保镖早就被掀翻了,刚刚对着她们挥刀的保镖倒戈相向,仅仅只是瞬息的功夫,局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余杭拿出手机晃了晃:林总,全录下来了,不能再抵赖了吧。
林又元面部肌肉翕动着,终于撕下了伪善的标签,在黑夜里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安插的人?
林厌微微趴在了轮椅上,机械棍抵着他的喉咙,迫使他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显得有几分森冷。
很早了,十四年前开始就在做这件事了。
林厌眼里溢出些许悲哀来:林又元,承认吧,你老了,就算是鬣狗,老了也只是没用又无能的畜生罢了。
林又元垂下眸子,眼皮耷拉在眼睑上,他确实是老了,皱纹遍布,即使用染发剂伪装出来的黑发也遮掩不了发根的苍白,也可能是上了年纪,他摩挲扳指的手在微微发抖,动作也没那么灵活了。
呵呵哈哈哈他肩膀剧烈抖动着,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嗓音粗砾,犹如摩擦在砂纸上,令人心头生厌。
林厌别过脸去,不想再听。宋余杭走上前来把她的棍尖拨开,头一次对林又元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拉起了林厌。
林叔,得罪了,但是,我得带她走。
你想清楚了?林又元又开始摸他那一枚绿扳指。
今天你们出了这个门,你的所作所为再和林家无半点干系,从此景泰集团也不会再为你提供一丝一毫的庇护,甚至
老人抬起了头,眼中刹那放出了精光:生意场上挡了景泰的路,就是敌人,鬣狗虽然老了,但对敌人却绝不心慈手软。
林厌轻轻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求之不得。
说罢,拉着宋余杭转身离去,把她手里的枪往林又元怀里一扔。
老东西留着自杀吧。
那几个保镖见她转身离去,这才纷纷又退了开来,护着她们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