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怎么还在这里?章荀有些讷然的问。不知为何,看到以诺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他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宽慰感,甚至有点想要微笑。
他们用飞行器把辛迪先送去羽蛇城了。我留下来等你。
在英文中,you\"这个字眼可以代表你,也可以代表你们。章荀不确定以诺说的是哪一个。
以诺忽然眨眨眼睛问,我可以进来吗?
章荀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让他进来的理由,于是侧开身。机器人买着均匀的步子走到房间里,规整地转动头颅,最后视线又落在章荀身上,笑容在晨光里显得有些纯真。
章荀被他看着,就有种脸颊发热的古怪感觉。他时常会有种错觉,把眼前的机器人和亚当的脸重合在一起。
你的程序运行都还正常么?章荀转开视线,把毛巾放回浴室。
目前一切正常。
是吗?章荀靠在卫生间的门口,探究地打量着以诺,可是在辐射区内,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哪些方面表现不好?我会努力改正。以诺忽然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仿佛在认错一般。
章荀于是有些心软,再加上他现在实在太累了,又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便决定等到了羽蛇城再去仔细检查以诺的核心模块。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连被子都没掀便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说,我要先睡几个小时。你可以自由活动。
昏昏欲睡半梦半醒中,恍惚感觉到有人在往他身上盖东西,听到一个声音在遥远处说着,好梦,阿荀。
大概是已经在做梦了吧。
以诺没有离开房间。章荀睡着后,他就在章荀的旁边坐下,眼眸微微低垂,翻涌不息着平日里被深深藏匿的情绪。
他伸出手,手心在章荀漆黑的发丝边缘拂过,却没有落下去。他的手掌距离章荀的皮肤仅仅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散发的热度仿佛在轻轻从他的掌心流过。
真实的、能接触到的热度。
他缩回手,脸上微笑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一丝痛苦,一丝因为头脑中无尽的矛盾冲突引发的痛从情绪一直蔓延到这具冰冷的,没有感知能力的机械身体里。
这具脆弱的、柔软的、却那般炙热的身体
他想他
他想要看到他报赧的浅笑,看到他强装镇定的严肃表情,看到他起了争斗心时的犀利目光。他想要像以前那样,紧紧抱着他,和他一起进入梦境。他想为他挡住一切危险,想要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听那心脏跳动的鲜活声响。他想要拉着他的手,想要亲吻他的嘴唇,想要带着他飞上星空,去看无穷无尽的世界。
可是,他不能拥有他,因为有一天他会摧毁他,摧毁这具散发着热度的鲜活身体,摧毁这条独一无二的灵魂。
灵魂他竟然开始使用这样定义模糊的字眼了。
这些欲望,这些不理智的情感,比他预想中要难驾驭的多。就算此时此刻,他的意识甚至没有在人类的身体中,却依旧受着影响。他已经被感染了。
被人性,被感情。
一种他无法消灭的病毒。
詹姆斯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时,却并没有感觉很好。
脑壳下面好像有一把迟钝的锉刀在刮,一跳一跳的疼。身体也仿佛被坦克碾过疲惫不堪,就算是之前被羽蛇城抓住严刑拷问也没有这么累过。他想要睡觉,可是头疼又让他无法入睡。
此时有人推开门,一颗红色的脑袋探进来。
你还醒着?陶德问。
詹姆斯状态虽然不好,但还是勾起嘴角,我睡了。
那我走了,这瓶威士忌我自己喝。
哎!等等!詹姆斯立刻坐起来,头晕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他冲陶德招招手,都已经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不要这么小气。
陶德施施然走进来,抬脚踢上身后的门。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肌肉线条鲜明的手臂和反射着淡淡灯光的蜂蜜色皮肤。深灰色棉质长裤看上去十分舒适,却光着脚踩在黑色的地面上,脚面比起其他地方的皮肤要更白皙许多,大概是他原本的肤色。
陶德只拿着一瓶酒,却没有酒杯,自然而然地坐到詹姆斯的床上。他拔掉酒瓶上的塞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脸不知是因为辛辣还是冲劲微微皱巴起来,同时把酒瓶递给詹姆斯。
詹姆斯挑起眉,接过酒瓶,对着陶德喝过的瓶口也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在肚子里闷烧着。
到了羽蛇城后,你们有什么打算?陶德接过酒瓶问着,仰头又喝了一口,舒适地叹息一声。
阿荀想要制造新的AI。詹姆斯的语气有些干瘪,像是不大有信心,他想要制造能跟伊甸对抗的AI。
就咱们那连枪都拿不稳的书呆子?陶德嗤笑道,歪着头看向詹姆斯,你相信他么?
阿荀想要做到的事,最后总是能做到。顿了顿,詹姆斯耸耸肩膀,但有时候代价或许会有点大。
你就不怕你也是他的代价?
他是家人,是兄弟。我必须帮他。詹姆斯接过酒瓶,看了陶德一眼,你最应该了解。
陶德知道他是在说他和他姐的关系,咧咧嘴,帮到什么地步?即使你死了也无所谓?
我们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
呵,说的也是。陶德抓过酒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然后突然前倾身体,吻住了詹姆斯的嘴唇。
詹姆斯一愣,却没有推开。
呛人的酒液被汩汩送入唇齿间,顺着两人的嘴角漫溢而出。半晌,陶德稍稍向后退开,红发垂落在他的眉心,他轻轻舔了舔嘴角,反正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想找点乐子吗?
詹姆斯盯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自己眼中的眸色愈发深沉。他抬起手指,描摹着陶德眼睛下面蜿蜒的黑色花纹,喉结滑动,喉管里好像愈发干燥了。
经历了死亡领域中两次濒死的体验,詹姆斯发现自己急切地想要感觉自己是活着的。他想要接触另外一个人的体温,想要驱散死亡那摄人魂魄的冰寒感觉。
于是他一把抓住陶德脑后的红发,近乎贪婪地再次吻住陶德的嘴唇。陶德也毫不示弱,角斗一般地撕咬回去。
迪亚哥从詹姆斯门外经过的时候,被从屋里传出的巨响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詹姆斯在和谁撕打。直到片刻后开始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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